到了傍晚時分,當第一枚試射的石彈裹挾著令人膽寒的風聲呼嘯而來,卻只砸在護城河中時,城頭上的守軍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慶幸。他們知道還會有更多,更大的石彈毫不留情的飛上城頭。
許多人心裡都不約而同的冒出了同樣的問題:不知道在這樣的攻擊下,這座堅城能夠守衛多久?
第346章 潰軍降卒暫收留
城北五十里外,趕了一天路的益州將士們終於可以停下腳步,安營紮寨了。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設好拒馬,組成簡易的寨牆,搭起帳篷。一面大旗在夕陽餘暉中豎立起來,旗上“吳”字隨著晚風吹展旗面而時隱時現。
這支五千餘人的益州軍,自綿陽而來,統帥者便是中郎將吳懿。自數十日之前接到劉璋的軍令之後,他便立即點起兵馬南下,看樣子明天便能到成都了。
吳懿本是豫州陳留人,不過卻並非東州兵系統。他父親吳匡曾擔任過大將軍何進的屬官。與劉焉交情甚篤,所以當劉焉入蜀成為益州牧之後,吳懿便帶領全家從豫州投奔而來。沒成想到了益州不久,就有相士對劉焉說吳懿的妹妹吳氏當“大貴”,劉焉便讓跟隨自己入蜀的兒子劉瑁迎娶了吳氏。
所謂“大貴”除了當皇后,還能貴在何處?從那以後吳懿便對劉焉的心思有所瞭解,不過這相士的預言很快就成了個笑話,劉瑁在成親不久之後,便得了狂病一命嗚呼,妹子吳氏成了寡婦,劉瑁死時,連一男半女也未曾留下。好在吳懿的仕途並未因此受到影響,如今不過二十多歲便成了益州中郎將,領兵駐守綿陽。
其實吳懿心裡很清楚,劉璋之所以提拔重要自己,無非是想培植親信,以便與東州兵和益州的大族相抗衡罷了。畢竟在外人眼中,自己只能算是劉璋的人。
益州錯綜複雜的權力結構,使得吳懿無法超脫其中,做起事來又往往會受到來自各方的掣肘,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被派往綿竹。可以說這是一種各方妥協的產物。然而隨著劉琮領兵入蜀,攪動得各方勢力不得不暫時摒棄仇怨,特別是劉琮佔領德陽率領大軍向成都進發之後,吳懿敏銳的感覺到,往常束縛著自己的那張無形大網,已經開始鬆動,甚至變得若有若無了。
否則以他對綿陽軍的控制力,怎能在接到劉璋軍令之後這麼快便能率部出發?往日裡的陽奉陰違、推諉扯皮全都消失得一乾二淨,糧秣軍械被迅速組織起來,速度之快,準備之充分,令一向為此頭疼的吳懿大為驚異。原來大夥兒同心協力起來竟然會爆發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只是這種情況又能持續多久呢?
天色越發暗了下來,原本顯得有些喧囂的營寨漸漸安靜下來,然而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立即將這種安靜大破。守衛在轅門處計程車卒正要舉起手中長槍攔截,卻猛然發現這是己方的斥候,忙不迭的搬開拒馬,那斥候快馬加鞭飛奔入營,直到了中軍帳外才翻身躍下馬背。
“報!荊州軍昨日已至成都,府君等人出迎,卻不料荊州軍突襲我軍,我軍傷亡甚重!”斥候顧不上擦拭額頭的汗水,進帳之後單膝跪地向立在帥案後的吳懿報道。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突然聽到這個訊息,吳懿還是非常吃驚。他皺著濃眉沉聲問道:“詳情如何,你可探查明白了?”
那斥候回道:“據聞府君等人安然無恙,唯荊州軍奪了東門營寨,似有攻城之意!今日鄧、張等將軍率部出城與戰,又遭敗績。”
吳懿聽了眯起雙眼,擺手將斥候打發出去,自己回到案几後坐下來。
荊州軍欲對益州不利,這是劉璋在軍令中便隱晦提到過的。可是吳懿卻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如今雙方戰端已啟,接下來必然是一場腥風血雨,自己雖名為中郎將,可實際上能夠指揮的,不過數百部曲親信罷了。
正思忖著如何利用這次與荊州軍的戰爭,進一步掌握軍隊的時候,帳外又有人前來報告,卻是有昨日被打散的益州將士逃奔至此,請求入營的。
吳懿急於知道戰事詳情,揮手讓人放入營中,又喊來幾個據說是什長之類的小軍官,叫到戎帳內細細盤問。
直到此時,吳懿仍然不知道黃權等人安排的計策,不過即便知道又能如何?荊州軍如今已殺到成都城下,而據這些潰兵所言,荊州軍的戰力極為恐怖。
“汝等既然來此,便暫時編入我部,待本將軍入城之後,汝等若想歸於原來各部聽由自便!”吳懿問完之後,和顏悅色的對這幾個潰兵說道。那幾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突然跪倒於地,拱手對吳懿說道:“我等被荊州軍俘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