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戰故作輕鬆的音調,只是讓唐雪松的五官變得越來越氣恨,表情變得越來越恐怖。
“那將軍呢!夫人呢!少爺們呢!還有柳淵、劉銅他們!他們全部都死在了戰場上了啊!”他怒喊著,彷彿要將聲音給撕裂一般,“舒戰!都是我們的兄弟啊!是兄弟啊!自小就混在一起的兄弟,你做了什麼?!你都做了什麼!”
唐雪松一拳打在舒戰的左臉上,沒有半分留情,他的臉頰立即漲紅,嘴角滲出了血痕。但是舒戰覺得他還是打得太輕了,為什麼還讓他保有這樣清醒的意識。
他做了什麼?
不是很顯而易見麼。
舒戰苦笑一聲,他殺了他們啊。
可是他也曾求過,他也曾違背了暗衛一切聽從主上吩咐的態度,開口向壑帝懇求過。然而壑帝的話,出於一位君王,出於一國之主,亦未曾有錯。
“舒門,看似忠心不二,但是朕遲早是要剷除的,他們真正效忠的人並不是朕。一旦東邊時機成熟,定會舉兵發難,而彼時舒門就會成為內亂中最可怕的一枚棋子,一門將才,若然散落至九州各個角落,圍長安而攻,屆時定足以顛覆一國朝政。是以,不除舒門,定是養虎為患。”
壑帝說的話並非空穴來風,外人不知龍親王的一舉一動,但迦國暗衛多少能摸到一些其中的來龍去脈。而舒門,也的確未能和龍親王劃分得一清二楚。
最後,壑帝應允,“人非草木,我只能答應你留下舒門女兒的性命。”
這是壑帝給他的恩賜,或許裡頭還含著二皇子的關係,但是舒戰覺得這樣就夠了,只要舒蘭活著,那麼他也沒有什麼好多想的。
至於舒老將軍對於他的恩德,他是想過要去贖罪的,只是用他的一條命來償還,還是太便宜了一些,他想大概之後的生生世世,他都會揹負下這筆血債,直到輪迴的終結。
然人之將死,他捨不得的是舒蘭。
他的妻子,亦是他最愛的女人。
他本想在這一世能多活一天也好,但凡多活一刻,他便能多想她一刻,多念她一刻,甚至能多見她一刻。
“舒蘭……死了。”
唐雪松跪在地上,這一刻即使讓他打死舒戰,都不能讓他覺得有絲毫的好過,看著曾經的兄弟手足,唐雪松只覺得心裡憤恨而又痛苦。
軍人通常沒有太多的花花腸子,尤是唐雪松這樣正直的人,他不會去想太多繁複的事情,對的事情,他就堅持做,錯的事情,他絕不參與。這就是為什麼當初在舒蘭要放手的時候,他就放手,哪怕自己痛的渾身發抖,但他也仍然會堅持地僵著身子,握緊了雙拳,控制自己平靜地立在舒蘭的面前。
這一刻,舒戰抹去自己唇角的血跡,也回望著他。雪松果然不知道舒蘭還活著,這一刻,他大概只是舒蘭用來複仇的刀刃。
“你潛入護葉的事,西胡暫時還沒有人知道,但是劫持我的家人,這動靜鬧的大了一些,呼延烈的智者之名可是名副其實的。明日城門一開,你們就快點走吧,不要在這留下什麼痕跡,叫在這的迦國探子也都安分一些,呼延烈只要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就足以讓他順藤摸瓜。”
舒戰坐在地上,繼續淡淡道:“出護葉之後,你們去日則裡,西胡的糧草隊伍兩天後會取道此處,這大概也是你們能混進軍中的唯一機會。”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算是放過我家人的條件吧。”
天邊的最後一道橙色消失在天際,院子裡徹底沒入了黑暗。原本隱藏在暗處的秦劍書和宋少鵠在屋裡點了幾盞燈,以勉強將一點光亮帶給院中的兩人。這個時候,他們即是恨著這個迦國的“賣國賊”,但是誰都沒有上前,院落裡那個蕭冷的氛圍似乎不允許任何人插手。
“跟我回迦國。”
半晌,唐雪松沉聲說出這一句話。
舒戰一怔,隨即心中搖頭感嘆,雪松他到底是下不了狠手,這個人看似剛硬堅毅,偏偏極重感情,有著最軟的一副心腸。
“雪松,你喜歡舒蘭吧。”
舒戰的唇角,淡淡地勾起一絲笑意,“當年看著舒蘭嫁給我的時候,你是什麼心情?羨慕?妒忌?還是憎恨?如果是迦烜娶了舒蘭也就罷了,偏偏是我這個被撿回來的孤兒娶了她,你是不是覺得很不甘心?如果說你的身份輸給迦烜是理所應當,輸給我就只能怪你自己畏畏縮縮,不肯對舒蘭早些表白了吧?”
“雪松,你肯定不知道,舒蘭二十歲那年,老將軍暗中和夫人敲定了你和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