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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你弄丟了我的腳踏車!那是我的生日禮物!” 他是那麼憤怒,都激動地哭了,他把我又推下水去。

“該死的,你最好找到它,”他叫嚷著。

“我會找到它,”我侷促地說,“我會把它釣上來。”

接下來兩小時,我潛到河底,在泥巴、水草和石頭中四處摸索,試圖找到他的新腳踏車,但是我徒勞無功,尼克坐在河岸上,狠狠盯著我。他有癲癇症,過去我曾看見他發過幾次病,現在他憤怒異常,我祈禱怒火別讓他再次發病。到最後,當我冷得發抖,幾乎不能說話,雙手慘白、麻木,被河床上的石頭劃得鮮血直流時,尼克原諒了我。

“我們回家吧,”他說,“找不到了。”

我們走回家,我努力讓他振作起來,“我們會給你買一輛新的。”我向他發誓。當然,我的父母一定很痛苦,因為腳踏車價值20英鎊。

當我們8歲時,尼克和我分開了,因為我被送到溫莎公園的斯凱茲利非預備學校讀書。

在斯凱茲利非的第一個晚上,我清醒地躺在床上,聽著宿舍裡面其他男孩的鼾聲,感到非常孤單、鬱悶和害怕,不幸的是,我病了,病來如山倒,我來不及起床去浴室,就直接嘔吐在被子上。女舍監被驚醒,卻不像媽媽那樣有同情心,她責罵我,讓我自己清理乾淨,我至今仍記得當時的羞辱。很顯然,父母認為把我送到那裡是正確的,但是當時我對他們只有疑惑和怨恨,對未來的一切深深地恐懼。

爸爸在我這樣大的時候也被送到公立小學,爺爺之前也一樣,這是我們這種家庭的男孩接受教育的傳統方式——學會自立。但是我厭惡在這麼小的年紀就被送離家庭,並常常暗自發誓決不把我的小孩送到公立小學去,直到他們到了能自己做出這個決定的年齡。

我是個大麻煩——經常惹麻煩。我8歲還不會讀書,事實上我閱讀障礙,還是個近視眼,儘管坐在教室最前面,我還是無法看清黑板。直到幾個學期後,才有人想到是否該檢查我的視力。但即使我能看清,字母和數字對我而言毫無意義。那時閱讀障礙看起來不是一種病,或者說尚未得到重視,閱讀障礙是你自己的問題,因為沒有人聽說過閱讀障礙症,不能夠閱讀、書寫或者拼寫對於同班同學和老師們來說只意味著你要麼愚蠢,要麼懶惰,而這兩者都會讓你倍受鞭責——我每週就會被鞭打一到兩次。

在我的整個學校生活中,我一直都有閱讀障礙。現在,雖然我的拼寫有時仍然較差,但是我透過訓練自己集中注意力,已經成功地克服了我最大的毛病。或許閱讀障礙這個我兒時的痼疾反而讓我培養了更好的直覺:當有人送我一份手寫的報告時,我不會糾纏於細節,我透過自己的想象力領會所讀的東西,並且進一步予以發揮。

我剩存的榮耀是在課堂之外:我擅長體育。很難過高估計在英國公立學校中體育是何等重要。如果你擅長體育,你就是校園英雄:年長的男孩不會欺負你,裁判不在乎你沒有透過課業考試。也許是因為體育是我唯一能夠勝過別人的地方,我極度渴望在體育中獲得成功,每次運動會,我都贏得賽跑和跨欄的一系列獎盃。就在我過11歲生日前,也就是1961年,當我在所有的賽跑專案中都已奪冠後,我決定參加跳遠比賽,之前我從未嘗試過。我沿著跑道助跑,踏板,起跳,在空中滑翔,在我落到沙坑後,裁判走過來,激動的搖晃我的手:這是一項斯凱茲利非學校的新紀錄!在那個夏天,當我上臺領取“路德熱姆勝利者”獎盃時,我的父母和妹妹們坐在白色帳篷裡拼命鼓掌,除了我自己,那個時候誰還在乎我不能拼寫?

秋季開學後我參加校際足球對抗賽,當時我已經射入一球,正在盤過後衛,控球,就要射門了,此時後衛追上我,飛身剷球。當他掠過我時,我的大腿被他壓在身下,一陣恐怖的尖叫,混亂中我認為他受傷了,瞬間意識到受傷的是自己。他從我身上滾過,我看見我的雙腿以驚人的角度扭在一起。父母常教育我以笑容面對痛苦,所以我勉強保持微笑,在我那夾雜痛苦和笑聲的尖叫聲中,學校女舍監駕車送我到了醫院。右膝蓋的軟骨完全被撕裂,得立刻做了手術。

全身麻醉後我變得毫無知覺,醒來卻發現自己在街旁的病床上,一個護士正舉著藥水瓶給我吊點滴,除了我,其他幾個病友也都被安放在外面。我以為在做夢,但是護士解釋說手術時醫院起火了,所有的病人都被疏散到大街上。

醫生告訴我,我很長時間內都將不能運動。

“別擔心,裡奇,”醫生走後,媽媽立即衝進房間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