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
兩人悵望片刻,沿原路默默而返。白漠天微覺尷尬,幾次心下動念,想和若矜搭話。卻見她螓首低垂,似是神思不屬,一時間彷徨無策,只索罷了。
回到玉室,白漠天自去練劍。天賜神功所含武學極其深奧,又兼列廣泛,他此刻內功、劍法、拳掌、輕功諸技兼修,大耗時光。玉洞中雖有如隔世,光陰漫長,他卻也覺時*促,難得空閒。
傍晚白漠天將第四層內功心法默誦了一遍,隨即依法習練。天賜神功每三層為一關,關頭緊要處往往心魔四起,難求善法扼制恚心妄念,因之最易令人走火入魔。孤城客傳授他武功之時,可謂面面俱到,隻字不漏。豈不知興之所至,偏偏竟將這一節不見文字的竅要忘記了。也幸虧第一關功法尚淺,白漠天又心無渣滓,居然輕輕鬆鬆破關而過。那第四層心法又比前三層難了數倍,他逐字逐句練將下去,待到行功完畢,已是初更時分。
他下得床來,正要熄燈,忽聽門外腳步聲響,只聽若矜道:“你睡下了麼?”白漠天道:“沒有。”上前拉開石門,說道:“你也還沒睡麼?”若矜道:“我不倦。”將一件疊得整齊的月白長衫放在床邊,道:“也不知合不合身,你穿上試一試看。”說著轉過身去。
白漠天除去外衫,穿在身上,見衣衫大小長短便如量身裁製一般,無不合身。連綴處針腳綿綿密密,實是費了一番心血。他胸口一熱,脫口道:“若矜……”這兩個字一出口,若矜不覺心神盪漾,輕輕應道:“嗯?”慢慢走近身前,給他攏了攏衣襟領口,道:“還好。”白漠天從未和她如此近身獨處過,有時兩人雖然單獨待在一起,他也是顯得拘謹異常,一直“小姐、小姐”的叫著,絲毫沒有跟芊芊時的灑脫隨意。在他心底裡,雖也極想跟若矜說幾句輕鬆無聊的話,可是每次見到她冷若冰霜的表情,心中突突的卻又不敢。
這時他鼓足勇氣叫了一聲“若矜”,見她嬌羞之下,不自禁的流露出小女兒的靦腆之態,更映得容顏清麗嬌美,不由得看得痴了。
若矜為他整理好衣衫,道:“我手藝拙劣,可不如你那位意中人,你先湊合著穿罷。”拿起他換下的舊衫,便要出門。白漠天不料她突然丟下這麼一句話來,期期艾艾的道:“若矜,我……我真該好生謝你才是。”若矜臉上一紅,道:“爹爹讓我照顧你,還要你來謝我什麼?”這句話說得滿含幽怨,白漠天一愕之下,渾然不知所指,呆呆的看著她出門而去。
時日忽忽,不知不覺間白漠天已在綠竹城居住半年有餘,他萬事不縈於胸,潛心習練,內功心法進境極速,數月間便已練至第六層。孤城客離開之後,每隔半月數日便會遣人送來大批物事,兩人雖深居不出,飲食用度倒也不勞費神。
這一日第六層心法到了衝關的緊要關頭。白漠天心無旁騖,提氣循十二經脈執行一週,即將陰陽二氣匯入丹田之中。哪知一熱一寒兩道真氣甫聚丹田,便感到胸腹間猛地裡猶如萬針攢刺一般,痛不可當。他心頭一震,當即將真氣散入手足三陰三陽經脈。
天賜神功艱深繁複,他行功日久,御氣順暢,只道各層心法均都大同小異,無甚艱難之處。原本習武之人最忌畏難氣餒,有的人習練武功,往往還未上手,便已先存了可否之問。當此情形,縱然勉強為之,亦不免平平淡淡,難有精進。白漠天初始蒙孤城客打通任督二脈,又得了他三成內力,其後更服食了武林中人僅聞其名的聚功聖藥“玉蟾丸”。以他此時根基,足抵得常人十數年的內功修為。前幾層功法習練起來,自是勢如破竹,毫無阻礙。他卻不知天賜神功愈到後來愈益艱難,世上之人若無寒玉洞輔助,只憑借自身孜孜兀兀的竭力修習,能練到第二關關頭的可說寥若星辰。
白漠天既不曾重遇阻難,因而習練之時便常以平常心對之,將這門高深已極的內功心法看得決無奧妙可言。他的想法固然不錯,然而他又哪知衝關之際講求寧緩勿速,順其自然,半分急躁不得。只要稍有不慎,便致內息走岔,令人經脈俱斷。
他已嘗過一次苦頭,不敢再強行衝關,只將真氣慢慢聚攏,細如遊絲般的緩緩輸入丹田。不想這次行功雖極緩慢,陰陽二氣進入丹田之後,兩者衝撞交攻,仍是不能相互交融。白漠天煩躁不安,只想今日怎地如此不順?內息連轉數轉,亟待越過此關。不意他方一動念,腦海中諸般影像便雜亂無章的紛至沓來,再也難以遏制。先是芊芊,接著是若矜,隨即兩人的影子重重疊疊的在眼前閃來閃去。
就在這剎那之間,白漠天只感胸口似遭鐵錘重重一擊,一口鮮血直噴出來,便此倒在床上,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