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兒哪裡去了?”
“哦,那個丫鬟,我將她打昏,捆了起來,扔進一個偏僻院落的枯井裡。那裡平日裡沒有人去,所以不會有人發現她。但等我們消失後,府裡的人自會到處尋找,到時候她就會得救了。”胤祐低著頭,扣好腰間的腰帶。如今,他著一身雪色金線繡龍紋長袍,腰間繫寶石腰帶,一身清貴之氣,跟剛才丫鬟裝扮的他已經完全是兩個人了。
“彼岸妹妹,一會兒我送你到曹府,你自己進去就行了。九弟和十弟都在府中。”
我詫異地看著他,“怎麼,你不進去麼?”
他低頭笑了笑,“我還要去一趟大嵐山……況且我的身份,不能讓他們知道,”他抬頭,美麗的眼睛看向我,“彼岸妹妹替我保守住秘密好麼?”
他美麗的面孔讓我一陣晃神,“好……”記憶中有著什麼隱隱浮出,我抓過他的手,檢視著他的掌心,而後又按住他的手在自己的臉上蹭了幾下。他嚇了一跳,像是被電著了一般猛地收回了手,兩頰現出隱隱的紅暈,“彼岸妹妹,你這是幹什麼?”
我則一臉(炫)恍(書)然(網)大悟的表情看著他,“七哥,那次我在絳雪軒洗澡,那個芷芬是你扮的,對不對?”
白皙的面板上透出一層粉紅,他眼波微閃,“彼岸妹妹,你在說什麼?”
“不要不承認了,明明就是你,”我一臉篤定地看著他,“你手心的觸感我記得很清楚。”說完之後,自己也想起了那雙柔軟的手,掌心微帶薄繭,撫過我的肌膚,細細地揉搓,再看他的臉,已經完全紅透了,心裡驀地覺出一絲不妥來,便住了口沒有再說下去。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我打定了主意不再追問,他卻在片刻的沉默後開了口,“彼岸妹妹,那個人確實是我。那陣子我出去辦差,回來後聽說宮裡多了你這樣一號人物,行事百般不忌,卻又深得皇阿瑪寵愛,便想悄悄前去打探一番,看看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誰知去了以後,你會正好在沐浴……”我偷眼去瞧他,見他低著頭,白皙的頸優美修長,覆上了一層淡淡的粉紅,“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彼岸妹妹,對不起……我會負責的……”最後這句話簡直就是囁嚅出聲了,我豎起耳朵,好不容易才聽清了他說的是什麼,晴天一個霹靂,差點從座位上滾下去,連忙搖頭又搖手,“別,別,不就是洗澡被你看見了嗎?又不會少塊肉,不用負責,不用負責……”
我現在已經一身的情債還不完了,不想再去招惹別人。
“這事關女子的名節,不是少不少塊肉的問題。”他猛地抬頭看向我,眼波氤氳,兩頰暈紅,聲音卻是少見的鄭重。
我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絲輕忽的笑意,“七哥,你認為,在世人眼中,我這樣被歹人擄去了大半年的女子,還有什麼名節可言嗎?”
沉默又突如其來,兩個人一時無語,只聽見車廂外馬蹄噠噠的聲音和車伕手中的鞭子揮在空氣中的脆響。我淡淡地別過眼去,不再看他。南宮遙……他此刻走到了哪裡?千里的奔波只為回來後能與我相守,卻不知我此刻已經遠離了那牢籠。這自由不是我夢寐以求的嗎?為什麼心中會泛起淡淡的酸澀,淡淡的疼痛。想到他九死一生回府之後,卻發現家中早已人去樓空的情景,緣何有些不忍?不是早已恨透了他的囚禁了嗎?
“籲!”馬車猛地停了下來,沉浸在思緒中的我一時不察,居然從座位上跌了下來。“小心!”胤祐眼疾手快,長臂一伸,攬住了我,我結結實實地撞到了他的懷裡,回過神後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想不到他看起來柔弱,胸膛卻這麼結實。抬起頭,嘴唇不小心碰觸到了一片柔軟,我愣了,他也愣了,他低著頭怔怔地看著我,清澈的眼中流光四溢。
“爺,沒驚著您吧?剛才有個孩子過街沒看路……”外面傳來車伕的聲音。
胤祐回過神來,鬆開摟住我的手臂,淡淡地應聲,“沒事,接著走!別耽擱了!”
我坐直身體,悄悄掀起車簾的一角,看到外面一個婦人臉色蒼白,急急地衝過來,抱起地上磕倒的孩子,一邊給他拍打著身上的泥土,一邊狠狠地責備著他,那個小孩子似乎是嚇壞了,剛才一聲不吭的他此刻看到了自己的母親,癟癟嘴,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馬車繼續前行,將那個婦人的滿含心疼的咒罵甩在身後,風中隱隱送來她的聲音,隱帶了一絲顫抖,“哭,哭,哭,就知道哭,早幹什麼去?早告訴你不要亂跑,就是不聽。剛才如果不是人家停得快,你個小兔崽子早被馬蹄踩死了……”接著是幾聲巴掌響,小孩委屈地抽噎變成了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