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狠狠地咬著嘴唇,憤憤地跺著雙腳。
這時,希科朝黑暗中瞅了一陣,突然叫了一聲:“哎!”
“什麼事?”
“他媽的!是他們,亨利,看看吧,你的夥計們來了!”
果然,國王循著希科手指的方向,看見三四個騎士策馬奔來,後面還遠遠跟著一隊騎兵和一大群步兵。
騎士們沒有看見黑暗中有兩個人站在壕溝邊,正欲進盧佛宮,國王大聲叫道:
“熊貝格,到這兒來,熊貝格!”
熊貝格答道:“哎,誰在叫我吶?”
“來吧,我的孩子,你只管過來!”
熊貝格聽出了國王的嗓音,便走了過來,說:“嘿,天主懲罰我,原來是國王陛下。”
“不錯,是我。我到處找你們,卻找不到,在這兒都等得不耐煩了。你們幹什麼去了?”
另一名騎士走近來問:“您問我們幹什麼去嗎?”
國王說:“啊,過來吧,凱呂斯,你也過來吧,以後未經我的准許可別再這樣擅自出兵啊!”
第三位騎士也開了腔,國王認出他是莫吉隆:“沒有必要了,因為已經萬事大吉了。”
國王不禁重複道:“萬事大吉?”
埃佩農突然不知從哪裡鑽出來說:“這要感謝天主!”
希科高舉雙手,裝出仰天歡呼的樣子:“感謝天主!”
國王問道:“那麼說,你們把他們斬盡殺絕了?”接著他自己又低聲加了一句,“不管怎麼樣,人死是不會復生的。”
希科問道:“你們把他們通通幹掉了?啊,要真是那樣的話,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熊貝格答道:“我們可沒費那個手腳。我們剛同他們交上手,這群懦夫就像驚弓之鳥一般逃之夭夭了。”
亨利頓時臉色發青,他問道:
“你們和誰交鋒啦?”
“和昂特拉蓋。”
“那麼至少這傢伙被你們殺掉了?”
“恰恰相反,倒是他殺死了凱呂斯的一個侍從。”
國王說道:“那麼他們早有戒備了?”
希科叫道:“那當然啦!我對此確信不疑。你們窮嚎亂叫‘殺死安茹佬’還搬炮鳴鐘,搞得整個巴黎都把刀劍揮舞得眼當作響,而你們竟還巴望這些老實人都是十足的聾子,就像你們都是十足的傻瓜一樣。”
國王嘟嘟囔囔地低聲嘆道:“完了,完了,內戰導火線終於點著了。”
凱呂斯聽了不禁打了個寒戰:“見鬼!真是的!”
希科說道:“啊,您總算開竅了,很好。而熊貝格先生和莫吉隆先生還懵懵懂懂呢!”
熊貝格反駁說:“我們正時刻警惕著準備捍衛陛下和陛下的王冠。”
希科說道:“哈,真是活見鬼。捍衛國王,我們有德·克利松先生呢'注'。他沒有你們叫得響,卻同你們一樣能幹。”
凱呂斯說道:“好了,說來說去,希科先生,就在兩個小時前,您的想法和我們還如出一轍;退一步說,就算您沒有這樣想,可您至少也曾同我們一樣大叫大嚷過,現在您倒把我們罵個狗血噴頭。”
希科問道:“我嗎?”
“正是,您一面嚎叫‘殺死安茹佬’,一面用劍往牆上亂剁。”
希科說道:“可要說到我,那又該當別論,因為人人都知道我是個小丑。而你們呢?你們都是聰明人……”
這時亨利開口了:“好了,好了,別鬥嘴皮子了,先生們,我們有的是戰爭。”
凱呂斯問道:“陛下有何吩咐?”
“你們如此狂熱地煽動百姓,使他們群情激奮;現在我命令你們以同樣的狂熱會使他們平靜下來。去把瑞士衛兵、衛隊和我的宮廷侍從都帶回盧佛宮,關上所有的大門,讓明天那些百姓把這件事當成一夥醉鬼的胡鬧。”
這夥年輕人垂頭喪氣地走開了。他們向參加這次鹵莽行動的軍官們傳達了國王的旨意。
亨利回到王太后身邊。他的母親憂心仲仲,焦慮不安,正忙著對僕從們發號施令。她見了亨利,便問道:
“哎,發生了什麼事?”
“唉,果然不出您的預料,母后。”
“他們逃之夭夭了?”
“是啊,唉!”
“啊,後來呢?”
“後來?沒有後來,這就已經夠我受的了。”
“城裡有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