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再哭了。可是,凡人常說世事難料,作為神族的他們又何嘗不是受到世事變化的愚弄呢?六百年前,在後嶺山,他遇見了淵冥。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中了蝕心草的毒,很虛弱,是他救了他。淵冥醒來的那一刻,雪靈第一次看到他的雙眸,不知為何就被吸引了,明明知道彼此是天敵,還是無可救藥地陷了下去。幸好,那時候正直兩族休戰。真的,那是他第一次感謝父親拋棄他們母子投奔蒼骸的懷抱。之後的歲月,他與淵冥越漸相熟,淵冥會摸著他的頭燦爛地笑,淵冥也狠狠捏他的臉緊緊皺眉,淵冥更常常撫著他的毛髮稱讚他的無雙魅力。淵冥很喜歡御劍給他看,而他則施“矢志不渝”。他想告訴淵冥他對他的深情,他也知道那時的淵冥一定明白。那段明媚而燦爛的時光裡,雪靈第一次感謝蒼骸這個搶走父親的人,感謝他將淵冥帶來這個世界。
在和淵冥相處的時光中,淚水總是來得那麼輕易,因為第一次,他發現淚水是如此有用的東西。他知道淵冥並不喜歡他的淚水,可是每一次他流淚,淵冥總是那樣溫柔地把他抱進懷裡,那裡有雪靈貪戀的溫暖與安心。
“我和蒼骸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不一樣的,不一樣的……”雪靈喃喃自語。他無法認同蒼骸的話,因為他從未利用過淵冥對他的感情,他對淵冥付出的也絕不是虛情假意。直到現在,雪靈都覺得若能與淵冥共赴黃泉,他定不悔憾。是的,那
日,他對淵冥說了謊,他其實是想說值得的,他其實是想投進他懷裡的。只是,如今身為一族之長的他已不能再如那時般肆意妄為,他必須擔負起的是一族的興亡與殺父之仇。
雪靈明白的,自己和蒼骸是不一樣的。即使他利用了蒼骸對他的真心,那也是不一樣的,因為蒼骸是仇人,是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雪靈在心裡一次又一次,這樣地催眠自己,他的身子在軟榻上縮成小小的一團,淚漸漸地乾涸,他似乎也漸漸地進入了甜美的夢鄉。只是,在雪靈的深層潛意識中,有一個事實那麼鮮明地刻在那裡──其實他和蒼骸一樣,利用別人對自己的好,完成自己自私的目的。對他來說蒼骸是仇人,但同時,雪靈也很清楚,對於蒼骸來說,夢赫不過是天敵而已。
站在這樣的對立面上,陷入這場感情糾葛中的所有人,都如踏進了一個沒有盡頭的怪圈,是非對錯太難言明,唯有亦步亦趨,朝著自認為正確的方向前進。而那不知是否存在的雪神山守護神像是為他們悲鳴般在這雪神山上颳起了大風,呼嘯聲一陣又一陣,一陣又一陣,一陣又一陣……
TBC……
初稿於2011。10。23
☆、第七章 眾將與會
豐城。紫雲殿。
“少主,眾將領已在殿外,隨時恭候傳喚。”
淵冥放下手中由編制官階的執行官方才呈上的建書,緩緩對進來傳話的傳令官道:“讓他們進來吧,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講究禮節了。”
“是。”
傳令官匆匆地退出門外,不一會兒,被召集來的神獵族邊境將領在短時間內有序地進入了紫雲殿。雖說離那日與靈狐族一役已是兩日過去,可是在第三日被召集到此地的將領們看上去仍是面露菜色,神情憔悴。看來此次一役給神獵族族人帶來的不但是生理上的衝擊,更是心理上難以癒合的創口。淵冥其實並不知該如何向這些將領們開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資格去要求這些人拼上性命去守護神獵族,畢竟背叛了這些用生命去捍衛神獵族的是他的父親,也是一族之長。
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些人,有多少失去了至親好友、有多少對他父親甚至是他深懷怨恨、又有多少對自己所屬的這個神族感到痛心疾首,感到失望?所謂“民心所向,眾望所歸”,無論對凡界還是對他們神族來說都是不二的治理國家與民族的法則。而現在,本該不用體驗死別的神族卻在瞬間感受到了死亡帶來的無盡絕望,他們的內心到底會有什麼變化,淵冥是想不明白的。人心難測,神族之心難道就易測嗎?淵冥自顧自地輕笑,搖頭。側目,又瞥了一眼方才被自己放於椅邊矮桌上的那份建書,幽幽地嘆了口氣。如今這形勢又豈容得他在這邊想一些有的沒的呢,無論如何,淵冥都需要這些站在他眼前的人的力量。所以,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淵冥褪□上華麗的白色大氅,雙膝觸地,跪倒在眾人眼前,一瞬間,周圍的空氣彷彿被他這突來的行為所凝固,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呼吸困難。
“各位將領,淵冥在此為兩日前與靈狐族一役向眾位表示深深的歉意,家父的行為致使神獵族遭受了前所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