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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他們已經分別了一百二十八天,每過一天,對他來說都如過了一年般難熬,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忘記了開心的滋味,昨日的種種,如夢幻一般不真實,他甚至有些不確定,她是否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

窗外的草叢中,不知名的小蟲子悉悉簌簌地鳴叫著,夏風吹拂而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第二日一早,蘇然是被一陣響徹雲霄的鞭炮聲吵醒的,將近天明才睡去的她拖著昏沉的腦袋坐了起來,早起的一瞬間,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嗩吶鑼鼓的聲音越來越響,無處不在,蘇然機械地穿上衣裳,步履沉重地開了門,迤邐而行,走到了一團喜氣的沈府正門口。一隻大紅花轎停在路邊,四下裡有不少衣著光鮮的婦人,手挽上挎著竹籃,裡面盛滿了油紙包裹的糕點糖果,正喜氣洋洋地給路人發散喜糖。

一把捧著糖果的手伸到了蘇然面前,蘇然卻只是呆呆的望著沒有動作,那婦人笑著抓過蘇然的手,強行向她手裡塞了一把糖後,未作停留走到了別處,繼續派發糖果。

蘇然咬著下唇嚥了咽嗓子,迅速仰起頭眨了眨眼睛,對著天空微微笑了。

“新娘子出來了!”

此話一出,她卻再也沒有勇氣繼續呆下去了,著急慌亂地轉過身子,腳步凌亂地跑了回去。“嘭”地一聲關上了門,蘇然背靠在門扇上緩緩滑了下去,淚水再也隱藏不住,流過她的臉頰、脖頸,沾溼了衣襟,早已麻木的心有了一種寒氣無孔不入地鈍痛,她伸出手背覆蓋在雙眼之上,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著。甜蜜的糖果灑落了一地,惹得一溜螞蟻浩浩蕩蕩地佔領了它們。

就是為了看到這一幕,她才選擇搬到這裡的,如今終於如願以償,她真的可以徹底死心了。從今往後,大惠朝又多了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話,甚至會記載史冊,流傳百年千年,後世會有無數文人墨客撰寫戲劇話本,為這段天作之合留下引人遐想的韻事,卻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有一個叫做蘇然的女子,與這即將小登科的男子,有過一段傾心愛慕的美麗過往

蘇然把自己徹底關閉了起來,遠離了外界的紛紛擾擾,不分晝夜地留在春草園勞作,稻子、小麥、草藥、蔬菜,收穫了一批又一批,摞得如小山一般高,夠她吃幾輩子了,可是她卻依舊沒有停下的跡象。她害怕自己閒下來之後會胡思亂想,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每天都倦極而眠,一夜無夢,醒來後繼續埋頭耕作,除了耕種收穫,腦袋裡不想任何事情,她彷彿把自己的情感關進了牢籠之中,變成了一個冷漠如冰的人。

漸漸地,心裡的那塊隨時隨地疼痛的地方變得偶爾抽搐一次,再往後,心底只剩下哀莫大於心死的麻木。

當有一天,她再次想到那個男人的時候,心裡竟然沒有了一絲波瀾,她坐在田埂邊,愣神了許久,最後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重新走出了園子。

這一次“閉關”不過兩個月餘,比她想象中要短。沒想到短短的兩個月,她就走出了這段失戀的陰影,她不知該高興還是悲傷了。

“錦鴻,我對你的感情不過如此啊,昨日種種昨日死,他日再見是路人。”蘇然將烏黑的頭髮高高束起,鏡子裡的人還是那個臉蛋,卻儼然成為了另一個人的感覺。

兩個月前。

大紅喜轎一路吹吹打打,紛紛引得路人駐足觀看,還未出閣的大姑娘捂著嘴笑,眼神中滿是羨慕的光芒,年輕男子則是搖頭嘆息,一臉苦悶。

坐在轎中的沈青溪蓋著大紅頭蓋,緊張地咬著唇,不停地捏著手指,眼神飄忽。她不時摸摸袖口裡的硬塊,做幾個深呼吸。

披星戴月地趕路,也不知走了幾天的路程,終於到了凌州境內,當轎外的喜娘提醒她已經到了的時候,她捂著胸口,感受到了胸腔裡強有力的跳動。

強行壓了壓驚,她捏緊了袖口,扶著喜娘的手走出了轎子,立時就有一條紅綢伸到了她的面前,她輕輕執了過來,纖纖玉手纏繞在豔麗的紅綢之間,愈發顯得膚如凝脂,皓白如月。

一路走來並不吵鬧,她雖然蒙著蓋頭,也感受到了這場婚禮並沒有多少客人,這與她想象中的場景有些出入,但她並不在意,心想人少些也好,省得耗費自己的精力去應付女眷,後面還有更緊張的事情要做呢!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亦步亦趨地跟在前面那雙大腳之後。

紅燭高燒的屋內,綺麗的紅光隨著燭火的飄動搖擺不定,坐在床側的沈青溪有些心慌慌的,她輕輕咳嗽了一聲,立時就有兩個丫鬟上前來,詢問她是否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