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嫌棄,就收下吧。”
說罷她轉過頭給了自家下人一個眼神,立即就有人捧著一隻錦盒上前來,開啟了蓋子,露出裡面一棵碩大的人參。
那沈夫人輕輕瞥了一眼參,低頭笑著喝了一口茶,看似並不在意,客氣道:“您太費心了,這禮物我代小女謝謝您,整好家裡要做一盒人參養榮丸給她帶走,找不到好參,您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呢。”
那婦人聽見這些話,樂得合不攏嘴,眯起的眼尾擠出了好幾道皺褶。
其他貴婦見她這番情態,紛紛用手帕捂住了嘴偷笑,神態中滿是不屑。
另一邊的主角沈青溪聽見話題越來越害羞,急忙起立走到古琴邊,對著屏風向對面的長輩請示道:“午後乏味,容小女為各位嬸嬸彈奏一曲解解乏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75章 蛻變
一曲深沉悠遠的琴音自松鶴漏花窗飄散而出,迴盪在精緻古樸的花園中,坐在花壇邊打瞌睡的小丫頭揚起了腦袋側耳傾聽,在抄手遊廊上奔走的下人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沈府院落之外的幾十丈遠處,一個小巧玲瓏的小四合院內,鬱鬱蔥蔥的花木投下一片陰影,趴在門檻邊耷拉著腦袋的小黃突然間抬起了頭,耳朵微微掀動,像是在仔細傾聽著什麼。
蘇然正坐在花架下的鞦韆上想著心事,小黃的動作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走到小院的門扇邊,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腦袋,溫柔輕語道:“突然聽見了什麼,這麼好奇的模樣。”
小黃被順毛捋得正舒服,眯著眼睛哼哼,蘇然抬眼朝外望去,只見對面高門大戶的牆根下站著一衣衫襤褸的小乞丐,託著破瓷碗眼巴巴地看著她。
蘇然如今一個人住,很怕惹上什麼麻煩,於是叫起了小黃,把它攆到了屋子裡去,自己隨手關上了門扇。
結實的木門哐噹一聲關了起來,小乞丐摸了摸鼻樑,擤了一把鼻涕,捂著空癟的肚子,吊兒郎當地離開了。
天氣漸漸燥熱了起來,各大湖泊中的荷花開始競相綻放,小麥也到了收穫的季節。
無邊無野的金色麥浪之中,誠王站在田埂邊,觀察著田裡辛勤勞作的農人們,他背在身後的手裡拿著一本藍封冊子,上書著“農經摘要”四個清秀小字,書冊的邊角已經有些微卷曲,看似這本書已經被翻閱過無數遍了。
一畝田的麥穗剛剛脫離完成,鄭宏維興奮地小跑到誠王面前,彎腰低頭說道:“啟稟殿下,此次畝產糧食七石!真乃天降祥瑞,亙古未有的大喜事!”
誠王卻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看起來並無驚喜,鄭宏維詫異地抬起頭來,偷看誠王的臉色。
不遠處一名穿著寬大袍服的禮官行色匆匆地趕來,行至誠王身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悽苦:“請殿下回輿,三日後即是大婚之日,府內一切均已安置就緒。”
誠王依舊不動如山地站在原地,雙目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些什麼。跪在地上的禮官神色焦急,不時對站在旁邊的鄭宏維使眼色,鄭宏維見狀,上前小聲勸說道:“殿下,請回輿罷,收割之事請您放心,下官定會安排妥當。”
誠王揹著的雙手漸漸收緊,手中的書冊被他揪得皺了一片,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突然轉過身子,緊緊攢著的雙手像是要捏碎手裡的冊子,鄭宏維和那禮官俱是一驚。
誠王未發一言,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只留下那二人面面相覷,誠惶誠恐,不知自己那裡得罪了這個主子。
月朗星稀的初夏夜晚,蘇然穿著寬鬆地睡袍呆呆地坐在床邊,月光透過紗窗對映在屋內,滿室銀輝襯托得這個夜裡更加寂寥,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因為明日就是沈家女兒出閣之時。
蘇然這些日子不敢出門,她怕那些無處不在的紅色喜字會灼痛她的眼,刺穿她的心。
月色正濃,她走到窗戶邊開啟紗窗,細小的蚊蟲飛了進來,盤旋在她的頭頂。她歪著頭靠在窗欞上,眼神清冷地盯著皎潔如玉的月亮,時間流逝,鼻尖微微酸澀了起來。蘇然吸了吸鼻子,突然對著天空的月亮大喊出聲:“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去你的臭男人!”
綠灣小築的一處臥房內,誠王從窗前回轉過身,銀色的月光灑在他的背上,投下了一片光影。他頹廢地躺倒在床榻之上,一隻手臂枕在後腦勺,另一隻手中舉著一截斷裂的短箭,箭尾的羽翼已經被磨得所剩無幾了,他將已經取下了箭頭的尖部對準了自己的胸口,緩緩按了下去,胸前的面板已經被戳出了凹下去的印記,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