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趕在齊逢潤為了杜雨時抓心撓肝的當口,齊逢潤的心思只在她身上轉得一轉就移了開去。若沈珊珊要怪,只能怪上天沒有把她放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位置。
雖然齊逢潤對她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可是大老爺的心態,以為男子漢大丈夫任何時候都不至於連一個弱女子的命運都負擔不起。女人的心裡,總是對七夕之類的婆婆媽媽的東西有莫名的執著,沈珊珊送帖子來也是在情理之中。齊逢潤對沈珊珊愧疚之極,她既然有這麼一個小小的心願,自然會打疊精神哄她開心。
那晚在城東的小院裡,沈珊珊早早備下瓜果酒菜,就等著情郎前來相會。情海波瀾,她看得太多,齊逢潤對她的淡薄,使她滿心苦澀,可是她還是要沉住氣,不願輕言放棄。這次發帖子,其實相當於是最後的試探,若是無緣,她也不會再留戀。哪想到終於等到了意中人來。在她看來,一年三百六十日,齊逢潤肯在七夕晚上來陪她,對她就不是完全無情。
夏夜的繁星,是一片浩瀚璀璨的海,身邊的女人在這星空下許的是什麼願?齊逢潤瞭如指掌。仰望星空,突然想起杜雨時來,自己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一同眺望夜空的機會,而自己這一生也不會有機會告訴他這是怎麼樣美麗的景象。回頭相看,沈珊珊笑靨如花,甜美動人;自己也絕不會告訴杜雨時自己曾有多少次陪著女孩子一起看這七夕的星空。這世上有多少眩人眼目的景緻,杜雨時應該就有多少的遺憾,他的世界只有黑暗,他卻從來沒有口出怨艾。杜雨時內心裡到底有多少孤寂多少苦楚?齊逢潤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其實從來沒有完全理解過他的感覺。
齊逢潤風度翩翩,沈珊珊沉浸在喜悅當中,並沒有察覺到他正在想著別人。齊逢潤摟著她在懷,是完全不同的柔軟細膩,但是自己的身體已經忘不了杜雨時那柔韌的身軀。
杜雨時自然不會知道齊逢潤哪一晚與哪一個女子共度,也不想去知道。可是他身體欠佳,齊逢潤總不太敢過分累著他,是以他搬到齊家之後,每過上五六日,齊逢潤才會來與他同宿一晚。相比齊逢潤來杜家住的日子,杜雨時自然會覺得自己身邊突然冷清了下來。他不想去在意,可是那種孤寂在盛夏也總是掃得他心中寒涼。沒有了齊逢潤在身邊,他才突然發現那固執地環抱著自己的懷抱有多麼的溫暖。
比起過往的冷淡,他反而開始勉力地強作歡顏,只為了掩飾內心的脆弱。齊逢潤何等敏銳,一開始就察覺到他的悶悶不樂,可惜不論怎麼哄他,他甚至都回不到初見時的恬淡。
杜雨時不想陷在那些軟弱的情緒裡面,所以想法設法地找些事情來做。惦記著自家院子裡的花草,玉髓幾乎每日都陪他出城回家一趟。可是有一天早上,杜雨時想要出門時,突然被攔了下來。
第 62 章
杜雨時很是意外,齊逢潤霸道是霸道,但除了一味巧取豪奪之外並不太乾涉自己的私事,更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軟禁自己;問:“我天天從這裡出入你應該也知道的。今天為什麼不能出門?有什麼緣故嗎?”
那攔下杜雨時的家人平日裡守的只是西院僻靜處的角門,可是一直以來不論是對外人還是對齊家的使女家僕都擺足了架子。不過他耳目聰明,早知道面前站著的這位看似文弱,實則是東家捧在手心裡疼愛的人,哪裡敢張狂?偏偏東家的吩咐,更不可能跟他這個看門的慢慢解釋緣由,只有一句近幾日都不可以放杜雨時出去而已,抓耳撓腮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順著杜雨時的話頭胡謅:“上月雷雨不斷,大路上有不少坑陷,司徒大人已派了役丁去修整,所以東家關照杜公子近日不要出門,免得路上有什麼損傷。公子千萬要憐惜小的,否則出了一點兒差錯,東家都饒不了小的。”一時哀求不止。
杜雨時聽他這樣講,就知道他必定不會放自己出門,當下一言不發地轉身回了自己住的小院。思索片刻,還是覺得事有蹊蹺,就喚了玉髓吩咐他去自家鋪子裡請胡先生過來一趟。玉髓不是傻子,心想你自己出去跟請胡先生進來其實沒有根本的差別,不過看著杜雨時面如寒霜,還是有些發怵,諾諾地去了。
杜雨時雖然是東家,實則打理鋪子的人是胡先生,全是憑著對胡先生的信賴,否則他一個盲人,就算再精明,也算計不過明眼人。胡先生管著帳目進出,而進料的成色、配方的選擇、新制品的品質全是由杜雨時來把握,是以杜雨時常常會去鋪子裡轉轉。他與齊逢潤之間的糊塗賬,胡先生自然心知肚明;他搬去齊家之後,仍是時時顧著鋪子,行若無事,胡先生不好過問,只好裝作不知。今日突然有齊家的下人來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