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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部分

,素臣又去逐一看過。心下疑惑:“難道奚囊及未家小子、金羽等,連屍身都不見了?”因急於進城,回頭便走,一徑趕到縣裡,探問號房。誰知縣裡的號房,看素臣如此打扮,趿著涼鞋,摸不著頭腦,劈頭一頓搶白。素臣怒極,欲待發作,生恐惹出事來,只得忍著,問到府二門上。倒是這個聽差的,估量素臣有些來路,又是問的一個客官,不可輕視,才是一是二的,告訴了他。那知撫院衙門,離著府縣正遠,素臣一來要趕見未公,二來進寺門時,就知松庵報官相驗,深恐他事畢出城,鸞吹主婢不得安穩。不妨大街上熱鬧,挨肩擦背的人,素臣只在人縫裡直鑽,卻好一鑽,碰了一個四十多歲強壯女人,手裡提著一隻籃,籃內兩碗麵,潑翻了一地,碗也粉碎。素臣心知無法,趁著腳步,往前直跑。那女人大喊救命,三腳兩步趕到了,一把拖住。街上的人紛紛圍住。那女人指天畫地的,告訴他們,說道:“我家裡今朝來了茅家埠的親家公,同我的女婿,方才賣了一百張錫箔,做了這兩碗麵,拿回去請他們的。誰道這瞎眼的死囚,狠命撞上來,潑得這樣,倒一溜煙就要跑掉!你們替我想想看,應該賠不賠?”那些看的人,也有做好的,說道:“老奶奶,不要扭住他,叫他賠就是了。”素臣亦連忙認賠,就一手往袋裡摸錢,誰知伸了進去,竟伸不出來了。那女人愈加著急,亂罵亂嚷,正在不得開交,忽然人叢裡閃出一黃面短鬚的人,年紀三十上下,開口道:“慢著,慢著,兩碗麵要陪多少哩?”那女人道:“連碗連面,只是二百文。不可少的。”那人就在身邊摸出一塊銀來道:“這裡有二錢,也夠了。”那女人方始歡喜,收銀而去。看的人也一鬨而散。素臣問那人名姓,那人道:“後會有期,此時不必相認。”拱一拱手,便自去了。

素臣急走到了撫院,看那轅門已是關著,只留旁邊小門出入。知道傳過晚鼓,不能通報。奈心急如火,且去試試看。不料頭門以內,寂無一人。直喊到二門口,才有個更夫坐著,素臣說明來意。更夫答道:“未老爺,牛老爺,總要明天說話哩。”素臣再三央他通報,更夫發火起來道:“你這個不識路的,你看看這裡面那裡有人,叫我通報誰來?”素臣無奈,只得退了出來。想著,鸞吹主婢現在未死,未公遲日知道,卻也不妨。倒是寺中今夜,多凶少吉,我只索趕回去罷。於是仍尋原路而走,心亂腳慌,偏偏又錯了路,到大街一看,街市全非,問了兩個人,才到府縣衙門。看著縣衙裡邊,鬧哄哄的,有人出來說:“本縣太爺到昭慶寺後山,踏勘靳家的墳,才轉到寺門外,相驗壓死的屍。那屍親被太爺大罵一頓,要帶回衙,才當場具了結去,連和尚所許的十吊錢,也不敢領了。”素臣聽見,想:“和尚真有神通,今日報官今日就去相驗過了。”忽然失聲道:“不好了,快走,快走!”狠拿一跑。那知天色漸漸晚下來了,路上有人,也是要出城去的。素臣跟著同走。不妨出得城來,卻是湧金門,於是再問錢塘門的去路,沿著城牆狠走。只見遠遠一道黑煙,夾著紅光,在東北角上擁將起來,越走越近,漸漸的黑煙不見,都變作了紅光,天已昏轔。暗揣:“莫非晚霞?怎紅光裡面,火星穿綽不定?”迎面已有幾個人,掮著箱籠過來。素臣要問個明白,那些人喘息不定,都像說不出來的光景。此後來者愈多,最後有一群女人,拉著孩子們,提籃背凳,在那裡自言自語。素臣才聽得清,是昭慶寺僧房裡失火。不覺頓足叫苦,想道:“昨日千辛萬苦,救得鸞吹,今日又失了火!松庵想已回寺,此時主婢不知若何?事已至此,且到寺中再處。”

原來這日素臣進城,日已過午,鸞吹主婢,對坐禪堂之內。素娥已將松庵如何糾纏,何氏如何鬨動的話,一一述過。兩人刻刻提防,只守著素臣早回,再作區處。何氏用話(飠舌)過素娥,已猜得一二,不比那窖裡的人物。此番窺探,曉得鸞吹是他主子,想到素娥如此,主子的身分,自不必說。因亦不十分歪纏,倒常來陪伴說笑,甚是殷勤。到了申酉時分,寺中的人,都往門外看驗屍。鸞吹著急,與素娥相對而哭。心下安排:“若是松庵敢行無禮,拼著一死!”不多時,小沙彌進來問:“隨奶奶那裡去了?”素娥回他出去。只聽見講堂對面耳房內,嘻笑之聲,達於戶外,但聽見說,他竟是個石人。卻見何氏領著松庵進來,鸞吹猛吃一驚,縮身要避。松庵便道:“小姐請坐。這裡來的城裡大衙門客太太,鄉紳家的小姐,貧僧都親身應酬,若是尋常香客,原是知客們照管。今早為了報官相驗的事,忙了半日,此時才得空兒。所以特地奉陪,小姐休要見怪。”鸞吹腆然不答。何氏領進松庵,也不則聲,就溜了去。素娥見勢不佳,答道:“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