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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談工作,別過來了,反正暫時我還活著。”董志良說:“別�嗦,快告訴我,你在哪裡?

這話讓楊登科好生感動。他很感動地顫聲告訴董志良,自己就在九中醫務室裡。

放下電話後,楊登科還感動了一陣,以至眉飛色舞了。聶小菊卻見不得他這個鳥樣,說:“董志良要來看你,你就激動得撿了大便宜似的,你以為他是來看你的?”

楊登科覺得聶小菊的話也太沒道理了,說:“他不是來看我的,又是來幹什麼的?”聶小菊說:“你以為你是誰?你是董志良腳邊的一條狗,一條狗值得他如此重視麼?董志良擔心的還不是那兩筒與他有關的膠捲?”

楊登科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回事。

已經望得見醫務室了。學校因為有寄宿生上晚自習,校醫也得值班到晚自習結束,此時醫務室裡已亮了燈光。楊登科的腳步放慢了,落在了聶小菊身後。他想自己身上這點小傷小痛,也許還不足以震動董志良。楊登科就恨那一陣兩位大漢下手輕了一點,如果還在自己身上多來幾拳,多留些痕跡就好了。當然最好是在明處,比如臉上脖子上,那才容易打動董志良。楊登科就後悔當時不該一雙手死死護住頭臉,多留出些空當給那兩位大漢下手就好了。

楊登科覺得還要想想別的辦法補救補救才行。

由於分心,加上腳下的路有些不太平坦,楊登科一腳踏空,一個趔趄往前栽去。腰上的鑰匙串甩了甩,甩出一串金屬碰撞的細碎聲。楊登科下意識摸了摸腰上,鑰匙還在。正要鬆手,手指觸著了鑰匙串上的彈簧小刀。楊登科心頭動了一下,立住不動了。

聶小菊已走到醫務室門口,並沒察覺楊登科還沒跟上來。

這時楊登科已取下彈簧小刀,啪一聲彈開了。並沒怎麼猶豫,就咬咬牙,讓刀尖抵住臉頰,用力往下劃去。一陣慘痛直往心尖鑽去。楊登科不明白,臉皮竟然也跟心是連著的。不過楊登科就是楊登科,他馬上鎮定住了自己。他用想象緩解著心頭的慘痛,覺得這有點像是劃拉樹上的皮。好像還聽得見那吱的一聲鈍響。這聲鈍響彷彿是從劃開的面板下面慢慢淌出來的,餘音繚繞。楊登科知道樹皮下面是白色的樹肉,自己臉皮下面也該是白色的脂肪。所不同的是樹肉不會流血,而脂肪是會有紅色的血液要滲出來的。

這一刻聶小菊才意識到後面沒了腳步聲,回過頭來找楊登科。卻見楊登科正拿了把小刀在臉上比劃著。聶小菊幾分不解,又幾分驚訝,走回來要探個究竟,這才發現楊登科臉上已是血糊糊的一片,手上的彈簧小刀也沾著血滴。

聶小菊大睜了眼,說:“你這是怎麼了?”伸了手去捧他的臉,要看個究竟。楊登科躲過她,嘿嘿一笑,說:“沒什麼,好玩。”

就在聶小菊還沒完全明白過來時,楊登科又在地上撿了半截磚頭,像功夫高深的氣功師一樣,狠狠心,砰一聲在自己額頭上敲了一下。半截磚頭便去了一個大角。這一磚比下午的黃臉漢敲得有水平,不僅分量很夠,還敲在了理想的地方。楊登科頓時眼冒金星,忽覺天旋地轉起來,彷彿這一磚不是敲在自己的額頭上,而是不小心敲著了地球的要害之處,這顆四平八穩的地球竟然失去平衡,一下子乾坤顛倒了。

楊登科喝醉酒般在地上晃盪著。已被嚇呆的聶小菊傻了片刻,上前扶住了他。楊登科手中還拿著那半塊沾滿血汙的磚頭,有些捨不得扔掉似的,是聶小菊一把奪過去,憤然摔到了地上。知夫莫如妻,望著楊登科臉上仍在下淌的血液和額上突起的腫包,聶小菊還是明白了他的用意,心疼得流下了淚水,說:“再怎麼的,登科你也用不著對自己如此殘忍啊!”

殘忍!這兩個字讓楊登科猛然回過神來。他覺得聶小菊不愧是當老師的,對中國語言的理解還算透徹,只殘忍二字就把什麼都說穿了。

世道如此,你不對自己殘忍,生活就會用加倍的殘忍來對待你。

二十七

沒兩分鐘,董志良就坐著袁芬芳的車趕到了九中。

這時楊登科已躺倒在醫務室裡的窄床上。校醫也是脹屎挖茅廁,還在忙著找器械,煮針頭和紗布,做些簡單的準備工作。這裡不像正規醫院,談不上什麼規範管理,應急能力非常差,要什麼沒什麼。

董志良雖然在電話裡早知道楊登科受了傷,但走進醫務室時,一見楊登科臉上腫包高聳,血肉模糊,還是驚駭不已,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前楊登科眼睛雖然望著天花板,兩隻耳朵卻一直支愣著,捕捉著外面的動靜,所以董志良和袁芬芳下了車,剛出現在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