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的北狄人,皇兄怎能忍心……”
“即是這樣,皇上更不會讓你嫁給他了。太后呢?皇后呢?你有沒有與她們說過?”永泰是當局者迷,鳳昕比她清醒許多,與其現在花功夫在自己身上,不如去懇求太后,方有轉圜餘地。
永泰哽咽悲噎,目光慘淡,“母后和皇后今晨去大相國寺了,不過七天是不會回來的,屆時皇旨頒下,便是神仙也改不了了。”
鳳昀扶住額頭,懊惱的閉眼,她怎麼就忘了今早出門前還聽丫鬟說門口街道戒嚴,宮中有人出城,她當時也沒多想,現在才曉得原是太后和皇后離開了帝都。
“小昕,我該怎麼辦?”永泰輕輕出聲,孱弱如同被拋棄的可憐稚鳥,煌煌天家皇室,居然沒有個能讓她倚靠求助的人,反而要來找她這個外人。鳳昕突然覺得,作公主還不如她們普通人。
“總會有辦法的,不要急。”鳳昕將她抱住,溫柔的拍她肩背,給予她所有支援。
“鳳昕,你能想辦法送我去寧朔嗎?”永泰靠著她的肩頭弱聲道。
她的念頭使得鳳昕背脊僵住,其實這個問題不用細想,鳳昕心裡很明白自己不可能幫永泰的,一來她承擔不起私縱公主的罪名,二來她也不願給自己哥哥惹上麻煩,正在她思忖如何安撫住永泰的時候,門外恰而響起侍女焦灼呼喚,“小姐,宮裡來人了。”
“我馬上出來。”鳳昕方欲起身,永泰卻扣著她臂膀不放,期期艾艾的朝她搖頭,露出孤助無依的表情。
“殿下,你總要回宮去的。”鳳昕嘆氣,好言規勸,永泰卻死死拽住她,不依不饒。
僵持間,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一個褚衣內侍手持麈尾站在門前,身後四名宮人手擎蓮花宮燈,隨來的禁軍亦是甲冑鮮明,分列門口兩旁。
“公主殿下,皇上正派人滿城找您,您就隨老奴回宮吧。”那內侍一步跨入屋中,從暗影裡站到燈光下,白面無鬚,彎彎笑眼,憨態可掬。
鳳昕是不認識他的,可看他著飾也能分辨出一二,必然在宮中品級不低,而且她分明感覺到永泰抓著她臂彎的手在顫抖。鳳昕將永泰從地上扶起來,永泰顫顫開口問道:“皇兄,說,說什麼了嗎?”
內侍手中麈尾一拂,換到另一隻手上,欠身笑道:“老奴在這給公主賀喜了,皇上已經同意韓大人尚娶公主,只待欽天監選定吉日……”
還不待他把話說完,永泰已經厲聲尖叫起來,“不可能的,一定是你假傳旨意!”她掙脫鳳昕的攙扶,一頭往門口衝去,卻還是被禁軍刀劍鐵戮給擋下,頓時勃然大怒,“混賬,你們居然敢攔著本宮!全部給我退下!”
“殿下,皇上說一定要把您帶回宮去的。”內侍從容轉身,臉上笑容紋絲不變。
永泰看著面前森牆鐵壁一般的禁軍,這些皇上的龍翼衛只聽皇上調派,只赴皇命。既然皇上如此說,那麼便是用押的他們也會把她這個公主押回宮去。
“皇兄怎麼能這樣,不會的……不會的……”她腳下倒退數步,整個人似被抽去了所有力氣,軟軟跪倒在地,連哭泣彷彿也不會了,只是怔怔的搖頭輕喃,面色灰敗,目光宛若死水。
鳳昕不忍見她如此,上前扶她時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永泰怔了怔,轉頭看向她的時候眼中終於露出一線曙光,鳳昕抿唇,衝她點點頭,神情堅定,而後看向一旁內侍,謙笑道:“公主情緒有些不穩,還請公公在路上好生照料。”
“這是自然。”內侍讓過一旁,恭請公主上路。
永泰慢慢挪動步子朝門口走去,腳上如被綁了重鉛一樣,一步一頓。終於走出門口,在重重明鎧長槍的護衛下,她突然回過頭。
所有想說的話,都在這一眼裡望盡。
龍鳳錯
翌日傍晚前,皇后鸞駕回宮,剛過朝陽門也不回坤和宮而是命人直接去了德政殿,跨上千格臺階來到門口,卻被幾名內侍擋住。
“請皇后娘娘止步,皇上正與幾位臣工在殿內議事。”內侍恭恭敬敬的彎腰欠身。
皇后看了眼緊闔的宮門,轉到一旁扶欄站了,靜靜眺目遠方,並沒有離開的打算。天色逐漸暗沉,宮中深處亮起點點星火,已經有宮閣開始上燈。
掌燈女侍挑來八角琉璃燈一隻只掛在宮簷迴廊下,內侍好幾次來詢問皇后是否要先行回宮,皇后也不答話,只拂袖命宮人退開,臉上神色不動,讓人瞧不出是喜是怒。
這一等便是一個多時辰,已過了用晚膳的時間,殿內皇上和臣工的談話也不見收尾,皇后仍幹杵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