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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蕭(蕭何)、曹(曹參)等皆文吏,自愛,恐事不成,後秦種族其家,儘讓高祖,高祖乃立為沛公”(《漢書》卷一上《高祖紀》秦二世元年)。

第三部分 孫行者與緊箍兒第12節 孫行者勸唐僧收起善心(2)

高祖有取天下的雄心,而又不惜孤注一擲。蕭、曹文吏,雖有興邦佐國之才,而畏首畏尾,不敢冒險,只能因人成事。唐僧跋履山川,逾越險阻,其有取經的雄心,誰都不能否認。然要實現雄心,必須克服艱難,這個艱難是現實的,而非念念《多心經》(第十九回),就可了事。換言之,須有具體的實力,絕非抽象的觀念所能解決。佛門弟子本以慈悲為懷。唐僧敬重三寶,富貴不能動其心,威武不能屈其志,只因有了好“善”之心,卻延擱了許多前程。韓非說:“好惡見,則下有因,而人主惑矣。”(《韓非子》第三十四篇《外儲說右上》)妖魔“因”唐僧向善之心,遂設圈套,使唐僧墜入其中,而不之覺。“屍魔三戲唐三藏”(第二十七回),孫行者謂其“一心向善”,故有此災(第三十二回)。銀角大王說:“我看見那唐僧,只可善圖,不可惡取。若要倚勢吃他,聞也不得一聞,只可以善去感他,賺得他心與我心相合,卻就善中取計,可以圖之。”(第三十三回)紅孩兒說:“若要倚勢而擒,莫能得近,或者以善迷他,卻到得手。但哄得他心迷惑,待在我善中生機,斷然拿了。”(第四十回)對這妖精圈套,孫行者勸告唐僧:“師父,今日且把這慈悲心收起,待過了此島,再發慈悲吧!”(同上)奼女求陽之時,孫行者又警告唐僧:“師父要善將起來,就沒藥醫。”(第八十回)一路遇到魔障,而均為“善”所迷,中了妖精圈套。商鞅說:“凡人臣之事君也,多以主所好事君。”(《商子》第十四篇《修權》)韓非說:“君無見其所欲,君見其所欲,臣將自雕琢。君無見其意,君見其意,臣將自表異。故曰去好去惡,臣乃見素,去智去舊,臣乃自備。”(《韓非子》第五篇《主道》)昔者,燕王子噲好名,欲為堯舜,而以子之為賢,讓之以國,遂致齊師來伐,兵敗身死,此人主好名,人臣飾賢以要其君之例也。漢代取士有選舉之制,所謂選舉是鄉舉裡選,採譭譽於眾多之論。但是一般民眾哪裡有評判的能力,因之核論鄉黨人物,就有待於當地的名流,汝南月旦評可以視為一例(《後漢書》卷九十八《許劭傳》)。凡人能夠得到名流賞識,無不身價十倍,如登龍門(《後漢書》卷九十七《李膺傳》)。一般士子遂矯飾其行,以邀名流青睞。至其末造,沽名釣譽乃成風俗。舉一例說:

許武舉為孝廉。武以二弟晏、普未顯,欲令成名,乃共割財產,以為三分。武自取肥田廣宅奴婢強者,二弟所得並悉劣少。鄉人皆稱弟克讓而鄙武貪婪。晏等以此並得選舉。武乃會宗親泣曰:“吾為兄不肖,盜聲竊位,二弟年長,未豫榮祿,所以求得分財,自取大譏,今理產所增三倍於前,悉以推二弟,一無所留。”於是郡中翕然,遠近稱之,位至長樂少府。(《後漢書》卷一百六《許荊傳》)

既自汙以顯弟,復剖陳以自顯,一舉而兄弟皆貴,盜名竊位於茲為甚。此亦朝廷尚賢之過也。所以韓非又說:“上用目,則下飾觀;上用耳,則下飾聲;上用慮,則下繁辭。”(《韓非子》第六篇《有度》)妖魔之於唐僧,固曾多方誘之,而皆不能動其心,最後誘之以善,唐僧果然墜入圈套。此即韓非所謂“人主好賢,則群臣飾行以要君欲”(《韓非子》第七篇《二柄》)之意。

更進一步觀之,古來政治上成功的人往往不講小節,有時他的行為且與“善”字相反。賈誼說:“人主之行異布衣,布衣者飾小行,競小廉,以自託於鄉黨邑里。人主者,天下安,社稷固不耳……故大人者不怵小廉,不牽小行,故立大便,以成大功。”(《賈子新書》卷一《益壤》)齊桓公多內寵而霸,宋襄公行仁義而亡,這是讀史者共知的事。楚漢相爭之際,項羽大破漢軍於彭城,漢王與數十騎遁去,“道逢得孝惠、魯元,乃載行。楚騎追漢王,漢王急,推墜孝惠、魯元車下,滕公(夏侯嬰)常下收載之,如是者三,曰:‘雖急,不可以驅,奈何棄之!’於是遂得脫”(《史記》卷七《項羽本紀》,參閱卷九十五《夏侯嬰傳》及《漢書》卷四十一《夏侯嬰傳》)。這固然是“為天下者不顧家”,然而跋下兩兒乃欲減輕載量,以便自己逃命,其忍心害理,完全為私,而非為公。諸呂作亂,太尉周勃之功最偉,而文帝即位之日,即夜拜宋昌(由代國帶來的親信)為衛將軍,領南北軍,藉以牽制太尉周勃。俄而又徙周勃為丞相。不久,又免丞相勃,遣就國(《漢書》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