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所及,尚沒有答案。
但他知道無論督軍府還是張合年,亦或是那股尚不清晰的力量,都不會輕易放過林莫然的。
而他現在是打定了主意要幫林莫然到底。
就在林莫然舉槍對準自己眉心的時候,子瀟就把所有的猶豫打消了。
他沒有信仰,卻開始敬慕有信仰的人了。
至少,他們知道自己會為什麼而死。
而他不知道。
人無法決定出生,那麼能決定自己死亡方式的人就是幸福的了。
陷入沉思,子瀟沒感覺身邊有什麼異動,回身時才發現江天媛已在石桌旁。
桌上一壺咖啡。
一對杯子。
江天媛倒滿了兩個杯子,把其中一杯推到對面,另一杯放在自己面前,扔進去一塊方糖,“來喝點東西吧。”
子瀟到石桌邊坐下,看著江天媛一副度假般悠閒的模樣,苦笑,道:“你倒是沉得住氣,我還以為你會去把張合年家房子拆了呢。”
江天媛一笑,道:“要是在以前,我肯定做得出來。”
以前。
“現在呢?”
江天媛攪著咖啡,沉沉地道:“命都不是自己的了,怎麼還敢胡來啊。”
子瀟端起那杯沒加糖的黑咖啡,喝下一口,眉心微微蹙起,“你知道我在英國那幾年在學什麼嗎?”
只知道他是去了英國留學的。
商人的兒子,還能學什麼?
“做生意?”
子瀟搖頭,笑,道:“做生意不是能學來的,是要自己悟的。”
江天媛微蹙娥眉。
“我學的是偵查,和你在德國學的那些東西差不哪去。”
驚,江天媛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靜靜定定的子瀟,“你,你也是”
子瀟搖了搖手,“我什麼都不是,就是個做生意的。只不過這年月做生意沒有你們想象得那麼容易罷了。”
輕嘆,苦笑,江天媛輕輕搖頭。
“我那年從南京走了之後就去了北平,因為北方一直不太平,所以第二年去了美國學化學,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結識了革命黨。”
子瀟道:“美國?你不是從德國回來的嗎?”
江天媛點點頭,道:“是。我加入了革命軍之後就被選來執行地下任務,所以被派去了德國,一邊繼續學生物化學,一邊暗中接受特別訓練。去年我已經回國了,只是年底又接到任務回了德國。”看看一直凝神聽著她說話的子瀟,江天媛又牽起絲苦笑,道,“我在追查一個外國殺手,這個殺手是被袁世凱秘密僱傭來暗殺身在國外的革命領導者的。從德國到英國,到美國,今年三月追著線索回了國,但是線索到了南京就斷了。一直找到九月,還是沒訊息,時局不穩,我也不敢再多耽擱了,所以所以就找上了你們。”
子瀟只是點了點頭。
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
她的事做不下去來投靠他和郭元平,這在他眼裡本就是天經地義順理成章的。
“那張船票肯定是真的,你是怎麼從那張船票上看出有問題啊?”
子瀟一笑,道:“我沒說船票有問題。船票是真的,但你九月二十一號那天出現在碼頭也是真的。我認不錯人。”
淺飲一口咖啡,江天媛嘆道:“真慶幸那個跟我玩捉迷藏的不是你”
子瀟只是一笑,而後,笑意隱去,眉心又微微蹙起。
“你對林莫然瞭解多少?”
江天媛反問,道:“你對他了解多少?”
子瀟想了想,道:“男,二十四歲,中醫世家,父母在國外行醫,原來是郭元平的學生,後來留學日本、德國,還是什麼翻譯,前幾天又自己跑來告訴我是革命黨,我都不知道這兔崽子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了。”
“全是真的。”
江天媛笑道:“他告訴你的全是真的,只是還有些沒有說全而已。他是在日本學醫的時候認識了宋教仁先生,加入了同盟會。”
“宋教仁?”子瀟一怔,道,“就是在上海被刺殺的那個革命黨?”
江天媛點頭,道:“宋先生起初是欣賞他的文筆,推薦他為《民報》做事。後來宋先生開始撰寫《間島問題》,莫然就成了他的幫手。想必宋先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培養他做地下工作的吧,那之後沒兩年莫然就被送去了德國,學醫,也訓練。我就在那個時候認識他的。那時候他父母還在南京,宋先生建議他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