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站定,立時便有幾個人圍了上來。
“郭大人,皇上怎麼突然來杭州了?”
“郭大人,皇上把咱們都叫來可是為何?”
“郭大人,別是出什麼事了?”問這話的是蘇州知府。
郭文鶯撇撇嘴,“徐大人這麼想知道,不如到裡面去問問皇上。”
蘇州知府自然沒這麼大膽子的,他又不敢當面無禮,等郭文鶯轉過身,對著她的背影連“呸”兩聲。
郭文鶯在東南的官聲並不如何好,這些人表面服她,背地裡罵她的不知凡幾。尤其是這兩日,不知是誰散播的訊息,說是她要參奏江南三十六道官員,似乎許多官員都得了訊息,有不少官員看見她過來,都閃身避開,好像躲避瘟疫一樣。她所過之處,大老遠便沒了人,倒是無形之中給她讓開了一條通道。
郭文鶯心裡也不是滋味兒,讓她當鬼,別人是佛,這麼吃虧的事爺們還沒幹過呢。
正罵著小皇帝呢,一抬眼另一個陰險小人正對著她吟吟笑著。
郭文鶯憤恨地瞪他一眼,心道,這個封敬卿也真是夠討厭的,瞧這眼神,是打算看她熱鬧的嗎?
四周如靜了街一般空空如也,唯一還站在她身前三米之內的也只有他了。
郭文鶯就算想說話,也不能不跟他打個招呼,她呲了呲牙,“王爺,這怎麼有空到杭州來了?”
封敬卿微微一笑,“我總得看著點吧,萬一某個人不小心說了什麼錯話,到時候害得自己身首異處那可不得了了。”
郭文鶯嗤笑一聲,這分明就是話裡有話,他是強調來看自己笑話的嗎?今日要上演一出“君恩深似海,她是臭狗屎”的大戲,他怎麼可能錯過呢?
越想心裡越不忿,冷聲道:“王爺小心一會兒樂極再生了悲。”
封敬亭揚揚眉,笑得頗含深意,“若是看你生了悲,便是樂極我也忍了。”
郭文鶯幾乎破口大罵,“你媽的。”
此時在驛館之中,封敬亭正被太監伺候著換上龍袍。今日他是以皇上身份召見江南官員,自要大有威嚴。
徐茂給他繫著腰帶,低聲道:“皇上,外面那些人已經跪了大半個時辰了。”
封敬亭冷哼,“讓他們跪著。”
徐茂低聲勸,“主子您也別上火,都到這份上了,人總是要見的。”
封敬亭面沉似水,聲音陡然拔高半分,“見,自然是要見的,就算是一群餓鬼,朕也要見。”說著對外喝道:“郭文鶯來了沒有?”
齊進回稟,“皇上,郭大人已經到了,在外面候著呢。”
“問她帶摺子了嗎?”
“她說帶著的。”
封敬亭點頭,說到底今天是要委屈她了,他尋思許久,今天這個壞人她是要做定了。不是他心狠,只是這四省三十道,沒有二一個人能比她更合適的。做了這件事,郭文鶯的官場生涯,也算正式結束了。
“好,升座吧。”一甩袍袖從屋裡邁出去,外面早就呼啦啦跪倒一片。
“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封敬亭也不叫平身,冷眼在眾多人頭上一掃,說道:“朕這次出來只是想觀觀民風民情,沒想驚動太多,沒想到卻遇上了一件驚天的大案子。這杭州不過一府之地,卻搞出了這麼多是是非非,郭文鶯是查抄了不少衙門,杭州一個馬如雲興風作浪,張家更甚,貪漏的稅銀竟達上千萬兩,樁樁件件真是讓朕驚詫莫名。”
他說著高叫一聲,“郭文鶯何在?”
郭文鶯立刻往前跪了跪,“臣在。”
封敬亭掃她一眼,“卿是最瞭解這個案子,有什麼話,就據實參奏吧。”
“遵旨。”
郭文鶯掏出一本摺子遞上去,“這是臣在閩浙兩省數月以來所見所聞,參奏之人均在上邊,涉案七人,兩淮鹽運使,福建巡撫,浙江巡撫等全部押入大牢。”
封敬亭拿過來翻了翻,裡面的案情經過他已知道,所參之人也已知悉。
他道:“郭大人還有何話可說?”
郭文鶯跪在地上,只低頭做倉惶狀。
封敬亭見她不語,低聲又問一遍,“郭大人就沒有別的事可奏嗎?”
這是在點醒她,郭文鶯自是明白。她也知道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慢悠悠地從懷裡掏出一本名冊,“啟稟皇上,臣偶然得了一本賬簿,裡面記了不少朝廷官員收受賄賂的記錄。”她說著偷眼往後瞧了一眼,後面跪著烏丫丫上百官員,那幾百雙眼睛像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