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賠禮道歉啊,還要我們喂?”
謝暄垂下了眼睛,指尖冰涼,一種無力的屈辱攫住了他。
那面板黝黑的小個子上前一步想去抓謝暄,謝暄揮手打掉了他的手,抬起頭來,目光清冷逼人,如同白刃上的反光,堅硬冰涼,讓小個子愣了一下,不敢輕舉妄動。謝暄的目光緩緩地從他們三人臉上滑過,彷彿在將他們的面貌刻進心裡面,然後,他的目光落到那杯酒上,伸出手,抓住酒杯,仰頭咕嘟咕嘟喝起來——
他這三分豪氣三分不屑的舉止,讓孟古一行人吃了一驚——確實吃驚,謝暄一看就是那種不會鬧事,只知聽家長老師話的好學生,逃點小課已經是莫大的叛逆了,可,從他拿酒杯、仰頭、喝酒的一連串灑脫利索的動作,那種像是從骨子散發出來的浪蕩大氣,令人驚訝,也,讓人驚豔——骨肉勻稱的潔白手指,上下抖動的喉結,與酒色、燈光相映成輝,有著扣人心絃的美。
他喝完,將杯子隨意地擱在吧檯上,擦了擦嘴角未乾的酒液,紅唇飽滿,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看向孟古他們的目光,透著那麼種意味:不是諷刺,不是憤怒,就是平靜,彷彿他們的刁難極其幼稚,壓根入不了他的眼。
靜,極靜——孟古三人誰也沒說話,望著謝暄,眼神複雜莫測。
謝暄也不說話,撥開眼前的人就走——
這時,只聽一聲略帶驚訝的叫聲——“謝暄?”
謝暄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人正擠過人群朝他走來,一把拍在他的肩上,滿臉驚喜,“真是你呀,你怎麼會在這兒?”
謝暄遲疑道:“江緹英?”
江緹英笑起來,像向日葵綻開花瓣,瞬間明亮,“呵呵,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了呢?”
謝暄微笑,不過一面之緣,即使不認識也正常,倒是江緹英老遠過來特意打招呼,一副喜遇故人的模樣讓謝暄有些吃驚——謝暄感情淡薄,很少將人放心上。
這一打岔,孟古三人已反應過來,他們顯然與江緹英也是認識的,甚至有些齟齬,一張嘴,便是挑釁——
“江緹英,乖兒子做夠了,你老子肯放你出來遛了?”
江緹英一愣,這才看見謝暄身後的三人,嘴角立馬掀起高傲到極致的蔑笑,“操,他孃的我怎麼就覺得這麼臭呢,原來是你啊,姓孟的,趕緊兒回去讓你媽給你洗洗雞、巴——”
“我操、你孃的,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孟古一腳踢翻了吧檯邊的高腳凳,一步踏前,逼近江緹英。
江緹英一把拉過謝暄,擋在他面前,毫不示弱,“怎麼,今兒謝明玉那毛孩兒不在?你這跟屁蟲倒學會狐假虎威了啊,跟我橫啊!”話落,他的目光在另兩個人身上打了個轉,嗤笑起來,“喲,我說你今天膽子肥了嘛,原來是仗著有人啊,嗤,真不湊巧,我也有人——”
那個手裡那飛鏢的少年挑著眉,似笑非笑,“那正好,叫過來,連著上回在‘星期六’的帳,一起算算——”
江緹英兇狠地盯著對方足足有二十秒,兩人誰也不讓誰,大概覺得震懾夠了,江緹英伸出食指點了點,幾乎要點到對方的鼻子,撂下狠話,“給我等著。”說完,一陣風似的走了。
沒多久,果然叫來了三個與他同般大的少年,大概也在這裡的包廂聚會,兩派人馬宿怨已深,幾乎沒說幾句,就開打了——
都是十四五六的年紀,正年少氣盛,激素分泌旺盛,腦子裡沒多少條條框框的東西,生來都是高高在上的驕兒,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受港臺古惑仔黑幫電影影響甚深,天天隨身帶一把瑞士軍刀,恨不得時刻白刃見光,動物兇猛,打起來,可都是閻王。
謝暄靠在角落的牆上,臉,隱在黑暗中,冷眼瞧著眼前的一派混亂——別管身份多顯赫,皮肉多金貴,骨子裡那種頭腦發熱的逞兇好鬥,與一般人也並無什麼不同,誰也不比誰高貴。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捂住胃部,額角沁出了細細的冷汗,有些懊惱——七八種洋酒混合的後勁兒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他脾胃又弱。
眼前的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整個俱樂部一片狼藉,群架最能煽動人心,這地界又多是年輕人,非但沒人勸架,反而全在興致勃勃地加油吶喊,甚至有人揮胳膊掄腿地上去湊一腳,只是苦了當班的服務生。
謝暄身邊的年輕女服務生嚇得都快哭出來了,謝暄瞧她一眼,慢慢地說:“報警吧。”
女孩兒愣了一下,才發現謝暄是在跟自己說話,臉上猶豫不決,“可,可是——”
他們開門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