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珏極為敏感地察覺到太女冷淡下來的態度; 卻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惹惱了李神愛的。
季凌霄將那碗櫻桃放到一邊; 淡淡道:“不如郡王在此用膳; 我也好向郡王多討教一些。”
李明珏對於櫻桃這種水果也是極為避諱的; 只是為了聯絡與李神愛的感情,更兼消解李神愛對他的防心才顛顛兒跑來送上一晚櫻桃,然而,太女眼下這番舉動; 卻讓他心涼透了。
“我也不便久留,陛下讓臣作為殿下的師傅; 臣自然兢兢業業; 從明日起我便每日到東宮來教導殿下; 不知道殿下可方便?”李明珏起身; 已經有了要走的意思了。
季凌霄連禮貌上的留客都不再座,淡淡一笑,“自然聽師傅的話。”
“郡王……”崔歆雖然不知道二人如何起了間隙,既然已經答應了為太女出謀劃策,他自然也就站出來,替自己主公告罪,並送信安郡王出東宮。
崔家玉樹雖然比不上盛名滿長安的李明珏,兩人站在一處卻相應成輝,一清貴一美豔,直讓人想要問問:安得世間雙全法,方才不辜負了這如花美眷,讓天下女子也享盡那齊人之福。
然而,崔歆這副主人家的送客姿態卻讓李明珏一陣陣心裡揪痛。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生出這種情緒來,明明太女如此不堪大用,明明他還有許多大事要辦,哪裡有時間去顧及這番私情?他的理智告訴他,他若是喜歡上季凌霄、李神愛這樣的女人除非是他瘋了……雖然放下了這樣的狠話,他的心裡卻隱隱不安。
“郡王不要介意,太女殿下年紀尚小,不懂事的。”
李明珏瞥了崔歆一眼,鬼使神差之下竟刺了他一句,“我倒是不知道崔兄何時竟成了太女的裙下之臣。”
崔歆笑容未變,打量李明珏的眼神卻深了幾分,“我也不明白眼高於頂的信安郡王為何眼巴巴地要給太女送櫻桃來。”
李明珏一怔。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反常的舉動,竟是從一開始就做錯了,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這種自厭的情緒在上輩子季凌霄那裡碰見過一次,在這輩子李神愛這裡又碰上一次,莫非他真的瘋了?
他觀察了一下李明珏的神色,嘴上道:“其實太女殿下一直很欣賞郡王,郡王何不成就一段佳話呢?”
李明珏笑了一下,“我跟崔兄所求不同,既然與崔兄相交一場,不妨勸崔兄一句,殿下並非良人。”
崔歆的目光閃了閃,陽光投進他的眼底竟煥出不一樣的神采,“一郎。”
他稱呼轉變,李明珏的神色也忍不住放柔軟了些。
崔歆勾了勾嘴角,輕聲道:“有時候你明知道某些東西會令人上癮,也知道一力強求是沒有什麼好結果的,可還是忍不住……說到底,我們都是人,都有**,”他盯著李明珏像是推心置腹又像是故意試探,“像權勢的**,像美色的**,像感情的**……”
李明珏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卻撇開頭望著遠處的宮牆。
李明珏抿了一下唇,“你說得對。”
崔歆這時頓住了腳步,“在下就送郡王到這裡。”
“接下來的路由我一人前行就好。”李明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斜陽拉長了兩人的影子,李明珏慢慢轉身,崔歆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也慢慢轉身。
今生今世,從此刻開始,他們兩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李明珏聽著腳步聲,徒然生出幾分傷感,明明他跟崔歆認識的要比女帝和太女都要早,可偏偏兩次崔歆都沒有選他這邊站隊。
難道他就這麼不看好他?就憑他非皇室子孫?
若非陰差陽錯,如今坐上皇位的就不是李瓊了,太子的位置也該是他的,而非處處不如人的李神愛。
李明珏突然爆發出一股巨大的決心,他定然要讓他們看一看,他也是能夠爭得天下的人!
這時,他背後跟著的小廝憤憤不平地低聲道:“太女殿下這般作為,我都為您不平,您本身是聞到櫻桃味道都要心絞痛的,特地為殿下挑選出來漂亮的櫻桃,誰知道殿下竟然還不領情!”
“要你來多嘴多舌,回去後自去領罰!”
他不知道被戳到了哪處軟肋,語氣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那小廝打了個哆嗦,越發低眉順眼不敢多言了。
說了這話後,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上輩子他還沒有這個毛病,都是那夜及那碗致命的櫻桃酪導致他竟然得了一聞到櫻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