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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方說道:“我又不是個混吃等死的老太爺,哪能早早的沾上這個?”

林子森依舊捂著傷口,鮮血混合了藥粉,是粘稠的一掌:“少爺說的對。”

葉雪山跳下了床,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我還有事,你歇著吧。”

葉雪山固執的認為吸鴉片煙是樁不可見人的事情,除非是公然的不學好,比如金鶴亭之流。但自己是位文明的少爺,不能說拜了流氓做大哥,就也跟著去學流氓那一套。

金鶴亭連著幾天沒看見他,今晚就讓他來俱樂部玩。他離了林宅直奔方臣俱樂部,下車之後登門進去,正好遇到一張熟面孔——李三爺。

李三爺還是那個李三爺,葉雪山卻不是那個葉雪山了,所以雙方見面,局面自然和先前不同。李三爺陪著笑容自居下人,葉雪山卻是並不驕傲,從從容容的笑道:“李三爺,有日子沒見了,你不在俱樂部裡忙了?”

李三爺一邊把他往樓上引領,一邊笑著答道:“多謝葉少爺想著我。我老孃前些日子病了,家裡沒有閒人,我就好一陣子沒出來。”

葉雪山微微側身,不肯把他完全落在後面:“喲,老太太現在好些了嗎?”

李三爺見了他這個態度,心裡自然是高興的:“早好了,沒大病,就是上了年紀,愛鬧個頭疼腦熱。”

兩人有說有笑,一路上了二樓。二樓有幾間專門佈置出來的高階賭室,葉雪山輕車熟路的推門進去,只見裡面團團坐了一桌子人,正在大打梭哈。金鶴亭坐在其中,這時便是向他抬手一招:“兄弟,怎麼才來?過來到我這裡坐,我給你留著位子呢!”

葉雪山對著身前幾人微笑點頭,然後步伐輕快的走到金鶴亭身邊坐下:“我剛吃完飯就出來了,這還算晚?”

金鶴亭扔出一張撲克牌:“吃什麼好的了?”

葉雪山等著下局加入,此刻便是給自己點了一根香菸:“唉,粥。”

說完這話,他偶然向前一看,發現對面坐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也就是二十歲上下的年紀,生著一張薄情寡義的小白臉,大名叫做何殿英,乃是個新興起來的流氓。葉雪山如今運輸煙土大買大賣,除了金鶴亭這位大主顧之外,也肯小批的向外零售。結果一車煙土拉進何殿英的地界,毫無預兆的就被人搶了個精光。

葉雪山先還莫名其妙,緊接著就接到了何殿英傳出的話,說是搶錯了,讓葉傢伙計帶錢去贖。葉雪山早就懂得過路交錢的道理,也沒想賴賬,哪知道何殿英給他來了這麼個沒頭沒腦的下馬威,他一生氣,生意不做了,煙土也不要了;何殿英的話,他則是乾脆沒回。

一局梭哈終了,葉雪山加入進去,玩著玩著就發現了不對——何殿英似乎心裡藏著勁兒,專門要和他過不去。他看出來了,金鶴亭也看出來了,話裡話外就帶了刺,要和何殿英對著幹。然而葉雪山在桌子下面一拍他的大腿,卻是不讓他說。

金鶴亭閉了嘴,葉雪山也是一派溫和,何殿英的單方面進攻就沒能持續下去。賭局進行到了凌晨時分,在座眾人端出籌碼盒子開始算賬。一陣嘩啦啦的清點之後,葉雪山笑著搖頭:“得,現金不夠使了,我得開支票。”

眾人知道他是個發邪財的,贏他贏的格外心安理得。葉雪山掏出支票本子一一填了數目,然後逐張撕下來遞給贏家。及至送到何殿英面前時,何殿英接了支票一瞧,隨即輕飄飄的問道:“葉先生,不是空頭支票吧?”

葉雪山笑了一下,沒說話。

賭局散後,金鶴亭憋氣窩火的質問葉雪山:“你可真是個少爺,也太慫了。姓何的那麼擠兌你,你就聽著?”

葉雪山一夜未眠,蒼白著面孔答道:“不行,我怕他。他要是像李鳳池似的半夜給我一斧子,我可受不了。”

“那你——”

不等金鶴亭說完,葉雪山擺了擺手,堅決要把自己和流氓劃分開來:“大哥,別說了。我也就是想做點生意賺點錢。何殿英那種人,我惹不起躲得起。再說我這胃病還沒有好,過兩天閒了,我打算去北京瞧瞧。”

金鶴亭沒聽明白:“看胃病還要去北京?”

葉雪山沉吟著答道:“那個……是的。”

葉雪山想要把手頭事情全部辦妥,然後躲進家裡把鴉片戒掉。然而忙過一天忙兩天,天天都不閒著。及至到了第三天,他彎腰鑽進車裡,屁股坐穩當了,一條腿長長的伸在外面,還沒來得及收上去。前方的汽車伕迴轉過身,正在向他詢問路線,不想林子森無聲無息的走過來,“咣”的一聲就為他關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