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不禁生出一片酸楚。正值此時,他忽然聽見林子森開了口:“太太這地方選得不大好,周圍太荒太亂。”
葉雪山默然無語,因為不能說自己的娘死時已然失寵,若是沒有自己這個兒子,恐怕更要埋得不堪。
風冷路長,汽車上下蹦著往城裡走。葉雪山打了個噴嚏,就覺周身疲憊痠痛,頭腦也是昏昏沉沉的不清楚。無精打采的吸了吸鼻子,他低聲說道:“天天喝粥吃麵條可真是不行,餓得我沒力氣,坐在車裡都犯困。”
林子森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柔聲問道:“少爺餓了?餓得厲害嗎?別再餓狠了,惹得胃疼。”
葉雪山似乎是被他說愣了,片刻的沉默過後,他苦笑著“唉”了一聲:“子森啊子森,你要不說,我也想不起來;你一說,我還真疼上了!”說到這裡他抬手一指林子森:“多嘴!”
林子森一團和氣的,只是微笑。
到家之後,葉雪山急急忙忙的先吃一粒胃藥。昂貴高階的外國藥依舊是甜絲絲的不惹人厭,然而效果等於零。葉雪山連打了幾個冷戰,同時眼睛發酸,莫名其妙的流了幾滴眼淚。林子森見了,開口問道:“是不是燒紙時煙氣太重,燻了眼睛?”
這個理由實在是太充分了,讓葉雪山當即中止了思考。而林子森隨即拉著他走向樓梯:“少爺,我們先治胃疼,然後吃點熱飯,也就好了。”
這句話也是相當的有理。葉雪山步伐慌亂的向上走去,也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反正周身上下全不舒服,像是很累,也像是要病。進了臥室脫鞋上床,他倚著床頭一口一口的喘氣——心裡亂,非得深呼吸才能好受一點。
鴉片煙的氣味依然是讓他感覺不能恭維,可當林子森含著一口煙湊過來時,他不假思索的摟住了對方的脖子,湊上前去幾近貪婪的吸取煙霧。第一口吞下肚了,他那胸中火燒火燎,反而更加飢渴,連連的推著林子森:“快點,快點!”
林子森果然加快動作,一口一口的餵給他煙。從“難受”到“好受”的轉變太鮮明瞭,讓葉雪山舒服到了銷魂的地步。他偎在林子森的懷裡,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和鴉片之間的關係,至於林子森到底已經給他燒了幾個煙泡,他更是想都沒有想過。
最後,他覺得足興了,便把頭向後沉沉的仰去,不再追著林子森的嘴唇吮吸。林子森意猶未盡,又將一口煙霧均勻的噴向他的鼻端。手指理順葉雪山的凌亂短髮,他在心中暗暗嘆道:“太太,你說的沒錯,我不學好,我壞,可是你已經死了,又能把我怎麼樣?”
低頭在葉雪山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他繼續想:“太太,我愛你。你死了,我愛你的兒子。要瘋,大家一起瘋吧。”
葉雪山在林子森的懷裡躺了許久,看起來彷彿是要睡的樣子。林子森正想把他輕輕放到床上躺好,不料自己剛一動作,葉雪山就睜開了眼睛。
葉雪山的眼神很軟,聲音也很輕:“子森,剛才我急得心慌意亂……我不會是上癮了吧?”
林子森想了一想,然後答道:“一次燒上一兩個煙泡,應該還不至於上癮。少爺是不是累了餓了?”
葉雪山閉了眼睛:“我有一點擔心,老金先前也是淺嘗輒止,但我看他現在癮頭就兇得多了。你把煙盤子煙膏子收起來,以後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給我用。”
林子森深以為然的一點頭:“少爺說的對。”然後真把煙具全端進了靠牆的玻璃櫥裡。
葉雪山的確是擔心,不過擔心的有限,“一點”而已。
如此過了一夜一天,他在翌日晚上,抓心撓肝的又難受起來。坐立不安的在屋子裡徘徊幾圈,他本來打算要出門去的,此刻也無心走了。一滴眼淚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他抬手想要抹淚,然而手在半途捂住了嘴,他失控似的打了個哈欠。
接下來,他的言談舉止就全部成了不假思索的行為。雙手抱住肩膀打了個寒顫,他忽然爆發似的大喊一聲:“子森怎麼還沒來?”
僕人從客廳門外經過,被他這一嗓子震得一抖——誰知道林子森為什麼沒來呢?
葉雪山吸了吸鼻子,就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全在害疼,一身的筋肉骨骼則是透出痠痛。下意識的快步跑向樓上,他從臥室內的玻璃櫥中端出煙具。煙膏盛在一隻小瓷瓶裡,他發瘋似的拔下塞子向後一扔,然後捏著扦子挑出煙膏。雙手顫抖著點燃煙燈,他想像林子森那樣燒出煙泡來吸——可是他做不到!
煙膏子淋淋瀝瀝的流下去,火苗的熱度則是炙痛了他的手指。隱隱騰起的鴉片味道讓他心如貓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