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大學不同,可終究在同一個地方,要找起來也有個方向。只是,我和李玲認識了這麼多年,卻甚少聽她提起家裡的事情,只能傻乎乎地從大學方面著手。
終於,還是讓我找到了她。
只是這對我而言的重逢,就李玲而言卻是我們倆的第一次見面,我先是哭得一塌糊塗,又死死抓著她的手不放,最後還把店長給鬧了出來,讓李玲和程辰兩個人把我拖到店內不起眼的一角安撫。
一直到我順過氣來,程辰才強掰開我拉著李玲的手,霸道地拉著我離開。
只是沒想到,一出店門,程辰就攬過我的肩,睜大眼說:“胖仔,你這演技未免也太好了。”我用袖子擦著眼淚,眼角被磨得生疼,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哎,胖仔,你別裝了,嘖——好哥兒,你行,一年份的蛋糕禮券就歸你了。”
我吸了吸鼻子,口音頗重地問:“什麼啊?”
“切,你還裝!”程辰拉著我壓低聲量道:“我的女神只能遠觀不可褻瀆,胖仔,多虧你這麼一哭,我終於看到了女神充滿母性、愛與光輝的一面——”
我終於悟了——程將軍的暴力因子,原來就是這般被激發出來的。
隔天是休假,我早早就到店鋪守著,翹首盼著,一直待到中午李玲的值班時間,才從椅子上驚奇,躡手躡腳地走到櫃檯。李玲揚起一貫的職業笑容,自然是認得出我,兩手不著痕跡地放至身後。
我看著有些惆悵,心裡挺難受——畢竟是我昨天太唐突,也難為人家嚇到了。
我訕訕地又點了份熱可可,有些喪氣地回到位置,看著不遠處李玲的笑臉,不自覺有些神遊起來。
我想,那種做父親的卻不能和女兒相認還要被排斥的感覺,興許就是我此刻的心境。
很是惆悵、很是悲涼、很是寂寞。
這麼一寂寞,我就直接寂寞到了傍晚,等到我回神的時候,還是因為肚子傳來微餓的感覺,突然有人在我耳邊問:“先生,抱歉,能和你一塊兒坐麼?”
“哦、啊,不,我”我騰地站了起來,轉頭一看,只見李玲已經換下員工制服,穿著一身淺藍花邊的連身裙,把馬尾放了下來,衝著我燦爛一笑。
“先生,你怎麼啦?”李玲負手站立,如同記憶中常有的可愛動作,揚了揚下巴,說:“昨天你可是拉著我哭了一個下午,以後別在抓著我了,我還打算嫁人的。”
我愣愣點了點頭,又急急道:“對、對不起”
李玲“唔”了一聲,而後道:“那看在你這麼有誠意和我道歉的份兒上,請我吃頓晚飯,我原諒你。”
我急急點頭。
李玲輕笑出聲——那笑聲悠遠得如同夢境,讓我的眼眶又不禁溼潤起來。
十幾年後,李玲和我說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事情,給我的評價很是——眼睛眨巴眨巴的時候,簡直就是巨型犬類,看過去聰明,其實傻傻、笨笨的。
李玲拉著我去中華餐廳,她這方面的喜好多數和我差不多,久違重逢,我心情難免激動了一點,特意點了李玲愛吃的幾道菜。弄得她一臉狐疑地看著我,問:“我說,任祺日先生,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些?”
我的心漏跳一拍,趕緊擺手說:“是、是麼——哈哈,我也喜歡”
“哦哦,甚好甚好。”李玲裝模作樣地摸了摸下巴,對著服務員道:“那再來這道最貴的——對,就是它。”
愛敲我竹槓的性子,倒還是一樣。
“看你小氣的,我開開玩笑而已,我今晚可是因為你沒去工作,你當然要請我吃回本。”
我聞言微頓,思索片刻,小心地問:“妳還在唸書吧?打打這麼多工沒問題麼?是不是生活很拮据?”
李玲看了看我,像是想了想,然後鬼鬼祟祟地湊過來,說:“其實,我今晚本來是打算去搶劫的美食街的,後來我改變計劃了,覺得敲詐那個哭得我滿手是淚的傻大個比較符合我的美學。”
我笑了笑。
李玲還是和上一世一樣容易相處,為人也和氣開朗,不論什麼事情都放在心底不說。
“看我——夾!哇哈哈,最大塊的牛肉是——我——的——!”
或許是因為理解她的個性,只一個晚上,我們的話就聊開了許多。原來李玲這一世考上了其他的大學,學的也是其他領域,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一手賺來的。
以前我或許能瞭解那種辛苦,而現在,我卻完全能夠體會。
雖說是我一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