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動粗砸了那家店的碗碟,強令改名。
這個故事的另一種版本是這樣:有一天,吳宓發現有個飯館,上面寫“瀟湘館”,他一進去,裡面都是喝酒划拳的,就說,叫老闆來一下。老闆說,先生有何指教?吳宓就說,你看這樣行不行?我給你一些錢,你把這個名字改了,別叫瀟湘館。老闆說怎麼了,“林妹妹會難受的”,吳宓回答。因為林妹妹的瀟湘館是有幽幽篁竹,適宜吟詩的地方,怎麼能划拳?
筆者猜想,吳宓酷愛《紅樓夢》,以此自況也,他時常陷入情感的衝突與矛盾之中。1942年,劉文典在聯大講《紅樓夢》兩次,吳宓都去捧場。一次,“聽典講《紅樓夢》並答學生問。時大雨如注,擊屋頂錫鐵如雷聲。”另一次:“聽典露天講《紅樓夢》。見瓊在眾中。宓偕雪梅歸途。”瓊是聯大生物系助教張爾瓊,有一段時間她在昆華中學教書,與吳宓關係時冷時熱,若即若離。雪梅即貴州女詩人盧雪梅,多次婚戀失敗後轉向吳宓。吳宓陪她聽劉文典講演《紅樓夢》,卻心猿意馬,張望人群中的張小姐。
吳宓寫過一篇文章,名為《紅樓夢評贊》,有一部分將太虛幻境與但丁的《神曲》中地獄、煉獄和天國相比較,引導人從幻滅和痛苦中解脫。這是吳宓的拿手好戲。他在一種文化與別的文化之間來回穿梭,跨越好幾個世紀,還經常朗誦同一主題的英詩和唐詩,讓本科學生驚歎不已。那天晚上,“聽者填塞室內外”,在回答學生的提問時,“因暢述一己之感慨,及戀愛婚姻之意見,冀以愛情之理想灌輸於諸生。而詞意姿態未免狂放,有失檢束,不異飲酒至醉雲”。又有一次上《文學與人生》課,不知不覺講到《紅樓夢》,將自己的情史作為“反面教材”,講自己“訂婚、結婚及早年認識彥(毛彥文)之往事。聽者擁塞。”下課後,吳宓細思量,覺得對學生敘生平,不妥當,很後悔。
1942年暑假,吳宓為聯大學生講《紅樓夢》共七次。第一次,毛子水教授也來聽講。在此期間,吳宓應昆明廣播電臺邀請,播講《紅樓夢之文學價值》,並獲得不菲報酬。可以想見,吳宓講演《紅樓夢》,成為聯大和昆明的公眾人物,這情形,大概和如今在央視《百家講壇》講紅樓夢的劉心武類似。
吳宓的性格雖然有一絲古怪,一點迂腐,但他的確是個儒雅的君子,他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守護,酷愛《紅樓夢》,發自真性情。正如易社強所說:“在他鑽研的各個領域,吳宓都不愧是個博學的怪才,而學識淵博、性情怪僻是文科教授的顯著特色。他集思想的多樣性與人類的感性於一身,展現了聯大的最大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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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宓的交際圈
《吳宓日記》忠實地記錄了吳宓在西南聯大的生活,我們可以看到聯大大多數教授的身影,同時,也留下了戰時昆明的文化、娛樂、飲食等多方面的細節和社會風情。我們考察一下吳宓的交際圈,可以看到諸多湮滅在時光深處的文化記憶。
吳宓和陳寅恪、劉文典交往甚密,常有詩歌唱和。與賀麟、張蔭麟、陳銓、錢鍾書等人的談話、宴請都記錄在日記中。
1942年9月的一天,吳宓陪同陳銓去雲南大學做《民族運動與文###動》的演講。這段時間,吳宓忙於瓊、彥的感情糾葛,不像他昔日的學生陳銓,忙著寫劇本,辦雜誌,致力宣揚民族主義思想。但兩人關係親密。不經常見面,陳銓偶爾來訪,看望老師。他們一起到聯大校園外面的新新飯店吃飯,邊吃邊聊;或者到同記茶館討論讀陳銓小說《狂飆》的感想。那時,陳銓住在昆明的北門街98號,吳宓有時也去他這裡。一起吃午飯,喝杯咖啡,或者去看陳銓編劇的《黃鶴樓》。
吳宓不僅和聯大、雲大、藝專的教授、文人、藝術家交遊,他的交際圈裡還有不少軍人和將領。以軍人而論,除了關麟徵外,還有杜聿明、黃維、宋希濂、張耀明等。除軍人外,如雲南財政金融首腦繆雲臺,“裝飾摩登而別緻”的著名女士司高玉柱,等等,吳宓與他們也都有或深或淺的交往。
吳宓在昆明時期交往的上層軍政人員,關麟徵是主要的一個。當時關麟徵是抗日將領,和吳宓都是陝西人,有鄉誼,交往自然多一點。兩人交往多是閒談,但有時也有求辦的事,諸如請關介紹搭乘軍車或託運衣物,辦通行證,諸如此類的事情。
吳宓離開昆明赴成都前,關先後兩次贈金共兩萬元,“宓略辭而後受之”(1944年9月1日)。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吳當然也不是白拿。半年前,吳當了一次槍手,“代關將軍作賀中央憲兵十三團龍團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