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帥哥帶著一干人等撲了上來,為首的就是蔣匯東。
就是他!
蔣匯東盯著小白看了幾秒,慢慢地轉過身,一巴掌拍在帥哥頭上,罵罵咧咧道,誰讓你在球門口耍流氓的?
榮小白靠著火車窗戶上想著以前的事情,忍不住獨自笑了起來,片刻之後又感覺憂傷,那些有趣的人有趣的事情彷彿剛剛發生不久,他還能回味起當時的忐忑不安,但事實上,已經相距八年之遙。八年,他從出生至今一共才擁有三個八年。坐在他對面的女孩子看著他又是傻笑又是嘆氣,眨巴著眼睛盯著他,即使他硬著頭皮與她對視也不收回目光,嘴角帶著調皮的笑。小白對這樣的豔遇沒有興趣,他已經不再是那種接收到一點點曖昧就順勢攀談的年齡,轉臉望著窗外的夕陽晚照,一副看破紅塵的姿態。但這個女孩的怪異行為或多或少地使他自信不少,他甚至開始意淫踏足南京大地的時候會不會有一群少女少婦盯著他指指點點,互相討論道,喲,這是哪裡來的小正太啊?
努努說想來接站,被他拒絕了,因為他到南京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蔣匯東說要開車來接他,他已經在火車站等了半個多小時,初夏的晚風還是有些涼的,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站在接站口瑟瑟發抖。他一看見榮小白就立即迎了上去,順手將小白的行李箱拎了過去。你怎麼不加一件外套,只穿這麼一點?小白關切地問道。
蔣匯東扯了扯身上的襯衫,說,外套沒有這件襯衫帥。
小白的腦子裡冒出一個大大的囧字,但他倆已經認識八年,蔣匯東的這種歪理邪論早已見怪不怪。他亦步亦趨地跟著蔣匯東,終於見到蔣開來的那輛車,它的外形與搶修電路的聯動車頗為相似,小白無奈地看著這輛二人座工具車,猶豫自己該坐在副駕駛座上還是坐在後面的車斗裡。他戰戰兢兢地上了車,伴隨著一聲轟鳴和一團黑煙,他們駛上高架橋,小白又一次絕望了,他這才發現這車的外形雖然像汽車,但是整體效能與拖拉機可以媲美。
這是我們公司的車,出去搞裝潢時開的,今天我特意開回宿舍,就是為了來接你,怎麼樣,夠兄弟吧?
小白哭笑不得,說,你怎麼把車開回來的時候沒有把安全帽也帶回來?
安全套?你這孩子,怎麼這麼邪惡的?
小白後悔了,他早就應該知道與蔣匯東扯淡無異於自投羅網,蔣匯東是隨時準備扯淡,大扯特扯,再莊嚴的話題都能夠被他扯得非常淡。不過他的扯淡並不是一無是處,從邏輯上看,他的扯淡能夠衍生出一個個嚴謹的冷笑話。
今天晚飯怎麼處理?蔣匯東身為東道主,主動提出這個話題,讓小白感受到南京的溫暖。小白識大體地揮了揮手,說,你看著辦。於是蔣匯東停了車,在路邊熟食攤上買了滷牛肉,雲絲之類的東西,一共十七塊九毛。他在口袋裡掏了半天,掏出兩張五元鈔票和八枚一元硬幣,扔給老闆,說,不用找了。
南京這邊的物價水平怎麼樣?小白擔憂地問道。
那得看你去什麼地方消費了,省會城市一般都差不多,你知不知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是什麼意思?
小白把這個問題當做是蔣的虛心求教,滿懷自信地解釋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意思是說,走一百里路,走了九十里才算是一半,比喻事情越接近成功越困難,勉勵人們要善始善終。
蔣匯東拍著方向盤淡淡地笑,說,在我這裡,行百里者半九十的意思是,一個月才過了半個月,百分之九十的月收入就被花掉了。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你說得也對,越到月底就越難熬。
小白把他的話吃到肚子裡消化了半天才領悟過來,在心裡暗暗罵道,我真他媽的賤,又陪他扯淡。
蔣匯東藏身的地方是一所平房,面積不大,原先可能是某單位的小倉庫,牆上還用油漆塗抹著“杜絕明火”的字樣。他已經給小白準備好床鋪,名義上是床,其實只是鋪在地上的一張陳舊的席夢思。不過小白已經相當滿足,他起碼不需要與蔣匯東同床共枕了。兩年前小白去他的學校玩,與他擠一張床,半夜蔣匯東裹著被子躺在床下面,而小白夜裡依稀感覺一絲涼意,卻又摸不到被子,於是將涼蓆卷在身上睡到天亮。
他們就著買回來的那些熟食,喝了幾兩白酒,趁著酒興玩了一場實況足球。小白不太擅長玩實況足球,蔣匯東非常紳士地讓他選擇巴西隊,而他自己選擇中國國家隊,上半場還沒有結束,比分已經是華麗的零比三。中國隊零,巴西隊三。
你看,我這是在向你展示一個道理,再強的技術攤上一個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