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你聽不出來?!你差點打中我知不知道!”
哨兵像是被伊勒曼暴怒的神情震懾住了,不由自主地身形向後退了退,卻因為手中的來復槍被伊勒曼握住,而沒能真正後退。他肩膀一抖,抬手像是想要撓撓頭髮,手指卻撞在冰冷的頭盔上。他不自在地又拉了拉下巴上將頭盔固定住的卡其布帶,這才不知所措地說:“長官,我真的聽不出來,我是荷蘭人……”
伊勒曼臉上的怒氣陡然消散,他像是不好意思這般咄咄逼人,手一鬆,便放開了哨兵的來復槍:“這是哪一支部隊?”
“是黨衛軍第二十三裝甲師‘尼特蘭’,”哨兵不無緊張地快速說道,“除了軍官們是德國人,成員全部都是來自荷蘭的志願者。”
伊勒曼皺起眉,看了看一臉茫然的哨兵,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來復槍,只得說:“我可不想好不容易逃離蘇聯人回到德軍戰線,卻被自己人送幾顆槍子吃。小心著點,這麼危險的東西。”
“對不起,對不起,”荷蘭人立馬忙不迭地道歉,見伊勒曼沒有回應的意思,又一伸手將來復槍遞給伊勒曼,“要不,您拿著?”
伊勒曼看著荷蘭人誠懇的臉,哭笑不得地說:“不必了……”
“喲,這不是我們的‘黑魔鬼’嘛。”
伊勒曼朝著話音來源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名黨衛軍軍官從臨近戰壕的交接處濃重的黑暗中踱了出來。這名軍官雙手插在褲袋內,軍官帽下是鑿刻出一般的臉,帽簷周圍的頭髮都已剃到露出蒼白的面板。他看上去和伊勒曼年紀相仿,卻帶著老鷹一般的神情。他穿著墨黑的黨衛軍制服,頸間扣到喉結的棕色襯衫領下繫著黑色的領帶。左前胸彆著一枚一等鐵十字勳章,銀色鑲邊繞著黑鐵十字森森反著寒光。彷彿不願多露出一寸面板,他脖子上繫著一條黑色的絲巾,末端壓在襯衫之內,在脖頸側面的位置插著一支別針。針頭上是黑色的盾牌形狀,上面有白色的圖案,看上去是第二十三裝甲師的標識。
他方才說話時,不知為何咬重了“黑魔鬼”幾個字,此時正以鋒利的目光從頭到腳仔細打量著伊勒曼。
“迪特·伊勒曼,空軍五十二聯隊。”伊勒曼面無表情地說,毫不退縮地也直直盯向黨衛軍軍官深藍色的眼睛中。
軍官點了點頭,隨即無聲地繞著伊勒曼緊緊轉了一圈。狹窄的戰壕當中,他幾乎貼到伊勒曼身上,繼續仔細地上下審視著伊勒曼。當他再度走到年輕的飛行員面前時,軍官突兀地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拍了拍伊勒曼胸前的衣袋,緊跟著則是褲袋。
“他‘看起來’不像是個間諜。”軍官從癟下去的口袋上縮回手,轉身漠然地對站在一旁的荷蘭哨兵說道。哨兵困惑地點了點頭,沒再做出進一步的反應。軍官這次將重音放在了“看起來”幾個字上,還彷彿故意一般拖了長音。
伊勒曼明顯憋著一股怒火,卻只是抿了抿嘴,沒有做聲。
“我看著您。”軍官將他的注意力轉回到伊勒曼身上,滿帶煞氣的目光直射到伊勒曼眼中,彷彿是要將他刺穿一般,“每當您在我們駐地上空和敵機纏鬥的時候,我總是冒著暴露自身的危險從戰壕中爬出來看。彼時恩斯特·榮格上尉於英軍空襲下的西戰場冒生命危險觀戰紅男爵,我想也不過如此。”
他將這一切都用一種頗為平板無起伏的語氣說出,末了露出一個幾乎帶著惡意的淺笑。
“您過獎了,上尉先生。”伊勒曼生硬地答道。他目光躲閃著落在軍官肩旁的襟章上,聲音中透著猶豫:“我只希望能有一天向紅男爵一樣為我們的父國效力。”
軍官依舊沒有把他逼人的視線從伊勒曼身上移開,仍是直視著後者琥珀色的眼睛,“您已經做到了。您是帝國的一名忠誠戰士,和有著最高擊落記錄的戰鬥機飛行員。”
他短暫地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您很奇怪。您攻擊並不十分主動。”
“我只在有十全把握的時候才進攻。”
軍官又點點頭,彷彿是表示同意。忽然,他將注意力移到了伊勒曼制服前胸的飛行員徽章上:“我有個朋友在空軍。他說戰爭結束之後要教我駕駛飛機。他叫做哈約·弗科。”
“您認識哈約?”伊勒曼叫道,難以掩飾言語間的驚訝。
“您知道他?”軍官的眼神再一次變得銳利。
“我在柏林近郊訓練時認識他的。”伊勒曼的語氣已經充滿了興奮,“您呢?”
“我是個柏林人。”軍官近乎有些不屑地說,“哈約是全柏林的驕傲。”
他又一次停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