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開來,激起無數碎片。
“我沒事,繼續開車,第二碼頭就要到了!”,亞瑟低喘著,高大的身軀蜷起像只瀕死的野獸,但聲音卻異常地冷靜。
唐謐已經看到標識著第二碼頭的藍色牌子,飛快地轉過方向盤,唇上泛起陣陣麻痺和血腥,她知道自己已經咬…破了嘴…唇。而亞瑟卻再度繃…直身體,抬起胳膊往後面開槍,槍聲越發激烈,更多的鮮血從他的肩膀上流下,染紅了大半邊的身軀。
玻璃的破裂聲從身後傳來,對方的子彈擊碎了駕駛座的後窗,從前窗穿過,整塊擋風玻璃從彈孔處呈放射性地裂開無數白痕,然後一顆橢圓形的物體“噝噝”地鳴叫著落在了駕駛座底下的地毯。
“手榴彈!”,唐謐瞪著那黑色還冒著白煙的物體驚叫道。
“跳車!”,亞瑟的聲音隨即傳來。
唐謐幾乎是用肩膀撞開了車門,往外飛躍而去,整個視野都在顛倒,隨之肩胛和大腿處傳來火燎一樣的劇痛,身體在水泥地上翻滾著,耳邊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強烈的氣浪震得她的心肺幾乎要蹦出喉嚨。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分鐘,也許只有幾秒,唐謐眼前的黑暗漸漸褪去,光線刺入了眼內,胸…口卻不停地騰…湧著,想要吐出什麼硬物才能暢快。看不清任何東西,一片眩光中聽到了幾聲槍響和重物翻到的聲音。忽然,一隻胳膊攙起了她,亞瑟焦急的面孔在眼前不斷擴大著。“沒事?”,他的聲音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她想開口,但喉嚨裡被壓得緊緊地,只能恍惚地搖了搖頭。“還能走嗎?”,他問。她點點頭,腳步有點虛浮,冰冷的柏油地面踏上去就像軟…軟的棉花糖。
“那趕緊跑上漁船,那隻去加拿大的船已經起錨了!”,亞瑟架起唐謐,幾乎是半拉半扯地往碼頭邊緣跑去。
唐謐在仍舊搖晃不定的視野中看到了兩輛翻倒的轎車以及亞瑟血流如注的肩背,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到碼頭的邊緣,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踏過那狹小而高…聳的跳板來到甲板之上,只覺得他身上的血色瀰漫了整個眼眶,所見之處皆是一片黯紅。待到稍微定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身處船艙之內,坐在身旁的亞瑟正用槍指著一名船員的腦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那船員跪在地上渾身發抖地撕…開紗布,腳邊放著一些止血用的藥品。
“讓我來!”,唐謐接過船員手中的紗布,眼眶一陣陣地發…熱。
無色的雙氧水滴在他的傷口上,泛起一連串粉紅色的泡沫,就像高濃度的強酸腐蝕著往外翻…露的肌肉,看到他的肩背驟然一緊時,她的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和著他的鮮血淌過依然硬朗直挺的腰…肌。
“別哭,只是小傷,以前比這嚴重十倍的傷我都挺過來了。”,亞瑟露出安撫的微笑,握住了她隱隱顫抖的手。殊不知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引起了唐謐更多的淚水,她抹去臉上的淚痕,強忍住抽泣,咬著嘴…唇將那橙黃色的止血針劑注入了他的靜脈中。當她用繃帶繞過他的胸前時,他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掌。
“我們一定可以安全離開的。”,亞瑟抬起臉看著她,臉色蒼白得嚇人,襯得墨綠的眼瞳越發深不見底,銳利的星芒從裡面堅定地透出,就像黎明時衝破黑暗的第一縷光。
“我知道。”,唐謐從身後環…住了他的腰…身,把臉貼緊在他背上,溫暖的觸感燙服了剛才的驚恐和忐忑,他寬厚的背脊像座牢固的小山一樣,讓她疲憊的心臟得到最安穩的休憩。她稍稍收緊了手臂,如同抓緊茫茫暗夜裡的唯一光源。
漁船在風浪中艱難穿行,像頭笨拙而無助的小獸,舷窗外海和天都是同樣顏色,暗沉而陰森地湧…動著,沒有邊際也沒有絲毫生氣,彷彿一片不可穿越的死域,而船艙內緊緊相…偎的兩人正用盡全力衝破這片死亡之海,遊向他們生命中最後的島嶼。
深夜的白令海越發恐怖,滔天的巨浪一遍遍地撲向漁船,將船頭壓下,又猛地托起,拋向黝黑的天空。漫天的浪花夾著凜冽的海風瘋…狂地衝刷著甲板,像瀑布一樣,緊繃的木板在強大的衝擊力中相互擠…壓,發出“嘎吱,嘎吱”的尖叫,彷彿隨時都會斷裂開來,被扯斷的繩索四處飛舞,如同無數呼救的手臂。整艘船在風浪中顫抖起伏,不停地被拋起又摔下,痛苦的嗚咽來不及發出,就被下一波的襲擊給吞沒掩蓋。
忽然,一聲爆炸的巨響劃破了夜空,也刺穿了波濤的怒吼,唐謐從床上躍了起來,還未站穩,就被傾斜的船體甩到牆壁上,一股熱浪夾著飛散的雜物震碎了舷窗的玻璃,紛紛砸在她的身上。
黑暗中她看到窗外映出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