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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我一陣顫慄,淚如泉湧。緊緊的抓住門扶手,似乎抓住了一絲希望,身子緩緩滑倒在地。玄晉予連忙託著我的胳膊,單膝跪地撐住我的身體。

老太太出了手術室就被推入重症病房,一直昏迷。醫生說三四天應該會清醒,只是醒來後情況會很不樂觀。玄晉予問我要不要通知巖子回來,我搖了搖頭,巖子回來能改變什麼!

當晚,我和玄晉予陪護在重症病房外。玄晉予想是知道我不會休息,也不勸我,索性陪著我看著老太太。我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老太太的往事,不知道是說給玄晉予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老太太喜歡八卦,不過是八卦別人家的事,自家的事情不會透露半分。自搬到新聯灣,起初還有人問我父母去哪兒,後來就沒人再問過。

老太太回家之後,即便我做飯時油煙機的聲音再大,她也會在我旁邊唧唧歪歪的將她一天八卦來的雞毛蒜皮的事情,繪聲繪色的說一遍給我聽。

老太太很喜歡搬磚,桌面上的來去不大,主要是因為她不捨得。她欠別人錢時,就會說也沒幾個錢,下次給你,等到別人欠她錢的時候,她就會一分不少的收回來。當然,老太太偶爾也會大方個幾次,很豪氣的跟別人說,沒幾個錢,算了,算了。但真的等到下次她欠別人錢時,她會毫不猶豫的算總賬。

有的時候,我問她,你都說算了,幹嘛還跟別人一分不差的算賬。老太太很淡定的說,說算了,是說這次算了,又沒說不要。

“你說,這摳門是不是也遺傳,還是隔代的。”我靠在玻璃上,一瞬不瞬的看著老太太,問。

玄晉予沒有說話,只是攬住我的肩膀。目光沉鬱,眼底深處是錯綜複雜的情緒,是內疚、自責,似乎還有深深痛苦。

白天,雨時和月溪他們會送來吃的,說要晚上輪班,被我拒絕了。我不是不相信他們,只是在老太太沒醒之前,我不願意離開半步。

玄晉予白天也陪我在醫院,除了一次開庭。我並不希望他因此耽誤工作,老太太不會因為他在這裡,就會醒過來。玄晉予說,最近不忙。其實,我知道他很忙,每天都會有無數個電話打來,他總是到走廊的拐角處才接電話。

連續兩晚沒有睡覺,玄晉予也跟著沒有閤眼。到了第三晚,玄晉予百般勸我,讓我休息一會兒。他說的道理我都明白,老太太身邊就剩下我,我不能倒下,可是我真的沒有睏意。

天還沒亮,我看到老太太的眼皮抖了抖,片刻之後,睜開了眼睛,我激動的抓住玄晉予的胳膊,眼淚不由人的落下來。

老太太看看我,目光又慢慢的移向玄晉予,嘴角勉力的扯了一下。醫生說老太太醒來,也會有很多後遺症,看到老太太的目光,我相信老太太的情況不是很糟糕。

老太太的目光在我和玄晉予之間來回的移動,我豁然明白,握住玄晉予的手,與他十指相扣,高高的抬起。老太太看到我們的手,微微的閉上眼睛,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主治醫師不在,值班的醫生說人醒了命就算保住了。

我抓著玄晉予的手,興奮的看著他。玄晉予雙肩一鬆,像似卸下了千斤的重擔,回了我一個微笑,溫柔且疼惜。

想讓玄晉予休息一會兒,我主動出去買早飯。清晨的陽光帶著朝氣,充滿力量。我腳步輕盈的奔到清粥館,在付錢的時候,我毫不吝嗇的給了服務員一個誇張的笑容。老太太醒了,對我而言,不是天底下最高興的事情嗎?!

我歡快的走向病房,在看到好多身穿白袍的人擠在老太太的房間裡時,僵在了原地。粥和點心灑落一地,我卻渾然不知。

瘋了般的要衝進去,玄晉予緊緊的抱住我站在窗前。我死死的貼著玻璃,盯著心電圖上的曲線,峰谷之間,我的心也隨之一上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條曲線變成了一成不變的直線……

我癱坐在地上,看到主治醫師出來對我搖了搖頭。

“不是這樣的,你們明明說過,醒了就沒事了,她已經醒了……醒了!是你們錯了……一定是你們弄錯了……”我扯著主治醫師的袍袖,放聲痛哭,看到老太□□靜的躺在病床上,撕心裂肺的咆哮道,“你們就是些騙子!混蛋!你們不負責任!我不要她醒!我要她活著!活著!”

玄晉予拽回我,聲音低沉的喚著我的名字。

倒在他的懷裡,我淚水如注,泣不成聲,“老太太走了……其實……只要她能活著……就好,哪怕她睡一輩子……我也願意照顧她……一輩子……”

“我明白,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