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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侍衛正在驅趕桂園的宮人。一個小宮女抓住一個矮胖官員的衣角,跪下泣道:“求求大人,讓奴婢給嬤嬤磕個頭再去。”

那官員推開她,示意兩個內監將她架起:“姑娘,這是聖旨。劉氏敢自盡,便是抗旨,你還是別沾染的好。”說著轉過身來:不耐煩地揮揮手。正是李瑞。

我大步走上前去,喝道:“且慢!”

見是我,李瑞立刻滿臉堆笑,“朱大人怎的來了?”說著作了一揖。

我還禮,指著那個小宮女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瑞道:“今晨掖庭屬接到聖旨,命下官等捉拿皇太子和公主身邊的宮人。皇太子的乳母劉氏在小庫房裡懸樑了,這丫頭非要去磕頭。”

只見這小丫頭只有十三四歲,眉清目秀,還在不停地哭泣。我嘆道:“難得這樣有情義,大人何不開恩,不就是磕個頭麼?”

李瑞一怔,隨即爽快道:“也罷。既然是朱大人求情,便讓她去磕個頭又何妨。”說罷向那兩個內監使個眼色,小丫頭也顧不得向我道謝,一溜煙跑進桂園去了。

我微笑道:“多謝李大人。”

李瑞嘿嘿笑道:“下官知道,朱大人是最仁慈不過的。這會兒往桂園來,是想見誰?”

我笑道:“李大人快人快語。我來是想見於大人的。”

李瑞道:“天這麼冷,下官也不能教大人白白走一趟。大人請進,不過時間可不能太長。”

我忙行了一禮,“多謝大人。”

剛剛踏進桂園,只見皇太子的乳母劉氏的屍身被抬了出來,放在路旁。幾個宮人跪在一旁叩頭不止。李瑞的下屬又從屋裡趕了好些人出來,見人堵住了路,便毫不客氣地往他們身上亂踢。眾人尖叫不止,紛紛抱頭避讓。

綠萼從後面趕了上來,見此情景,怒道:“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

我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雷霆雨露,莫非皇恩。”

一轉眼,只見錦素獨自在門口呆立。我連忙迎上前去喚道:“錦素妹妹。”

錦素循聲望來,頓時又驚又喜,上前來緊緊握著我的手道:“姐姐。他們竟肯放你進來?我只當再也見不到你了。”說罷流下淚來。

我捏了捏她的左臂,心疼道:“為什麼總是穿那麼單薄?若蘭和若葵如今就不放你在心上了?由你凍著?”

錦素搖頭,“她們為我收拾衣裝去了。”

我實在不忍心再聽眾人的哭叫哀求:“咱們進屋說。”

屋裡陳設儼然,炭火未息。門外甚是吵鬧,我正要關上門,忽聽錦素嘆道:“又何必關門。關不關門,聖旨都在那裡。”

我仍是掩上門,放下厚重的布簾,屋子裡頓時安靜許多,甚至連裡間寢殿中若蘭和若葵的腳步聲和啜泣聲都聽得一清二楚。錦素親自為我斟茶。我問道:“你屋裡的人呢?”

錦素道:“他們一早就被趕走了,如今只剩了我和若蘭若葵了。”

我環顧一週,只見書案上,兩支玳瑁狼毫筆蘸飽了墨擱在筆山上。宣紙攤著,以青瓷雕花鎮紙壓住,如蒼白喜悅的生命運亟待填滿。大瓷缸裡插著數卷字畫,旁邊掉落著一幅字帖。若不是外間的哭鬧之聲,一切都那麼靜謐美好。顯然李瑞知道錦素是女官,並沒有為難。

我心中一寬,拾起地上的字帖:“軟禁霽清軒,至少衣食無憂,比掖庭獄好得多了。陛下一日沒有回宮,這事便一天不能定論,還請妹妹寬心。”

錦素澹然道:“無所謂寬不寬心。我要做的事情已做完,便是明日赴死,也毫無怨言。姐姐不要為我擔憂。”

錦素一向單純柔弱,我視她如玉樞一般。見她臨死不畏,我雖不明所以,但總是為她高興的。只聽她接著道:“姐姐可知,這一生中最令我欣慰的是什麼?”

“什麼?”

錦素微笑道:“與姐姐的情義能善始善終,是我一生中最欣慰的事。”

善始善終,我當得起麼?忙寬慰道:“咱們的情義還長,遠未到終。”

錦素道:“姐妹分別在即,我沒什麼留給姐姐的,唯有寫一幅字贈予姐姐。”說罷走到書案前,舉手一揮而就,是間架均勻、筆致渾圓的顏體。

錦素微笑道:“姐姐是女中君子,一生躬行仁道,姐姐又喜愛顏體,這一句‘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18'贈予姐姐。任重而道遠,望姐姐多多珍重。”

我鼻子一酸,垂淚不已。錦素輕輕在我耳邊道:“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姐姐。我不喜歡貴妃的賜婚,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