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嘆道:“臣女不知。臣女看見公主們所綁的冰刀都十分合腳,臣女猜想,大約是哪個宮人為了討好公主,專程定做了,帶進景園的。娘娘可細細查問公主身邊的人。”
皇后道:“知道了。說下去。”
我站在薰籠之前,只覺熱浪如灼,臉上的皮都要焦了,偏偏背上冷汗如雨:“本來有個頗通水性的內侍在旁,臣女親眼見他跳下去救人。誰知天氣寒冷,他滑冰時又摔傷了腿,一下水便雙腿痙攣,疼痛難忍,水中又冰寒刺骨,險些連自己也淹死在裡面,如此換了幾次氣,便誤了時機。臣女已將一干人等記錄在案,賞罰之事,還請娘娘做主。”
皇后攥緊了拳頭,一言不發,忽然喚過穆仙道:“傳旨,將朱女校記下的冰釣之人,統統杖斃!”
穆仙大驚,喚道:“娘娘,這……”說罷向我使個眼色,並不挪動腳步。
我趕忙向皇后道:“娘娘,此事牽涉甚廣。還是等陛下回京,再行定奪。”
皇后雖已恨極,但想到錦素等人,終是忍了下來。她重重嘆一口氣,流淚道:“那就送去掖庭獄關起來,告訴掖庭屬,不要動刑。”
穆仙舒一口氣,感激地看我一眼。皇后拭去淚水,嘆道:“莫非真是天意麼?”
我輕聲道:“臣女查問此案時,也希望能查出元兇。臣女無能,請娘娘降罪。”
皇后道:“怎能怨你?短短兩日能查得這樣透徹已是不易。”說著仔細打量我的臉,又道,“這幾天你辛苦了,好生歇息兩日,不必去桂園和易芳亭舉哀了。”忽然她身子一晃,我忙扶她斜臥在榻上。
皇后虛弱地一笑:“身子大不如前了,才這樣兩日,便精神不濟了。”
我趁機道:“娘娘還是早些歇息吧,臣女告退。”
皇后合目道:“你再為本宮讀一篇賦吧。還是司馬相如的《大人賦》好了。就在書案上。”
我只得去取了書來,告罪坐下,展開緩緩讀道:“相如拜為孝文園令,見上好仙,乃遂奏《大人賦》,其辭曰……”
還未讀到一百字,便聽得皇后呼吸輕淺均勻,顯然已經睡著了。我放下書,正要轉身去叫宮人,忽見她眼皮一動,一行清淚沒入鬢中。殿內溫暖乾燥,淺淺的淚痕很快便幹了。皇后在夢中極哀傷地嘆了一聲,側頭向裡。我心中惻然,重新拿起《大人賦》,直到全部讀完,才悄悄離開玉華殿。
風雪小了許多。綠萼一面走一面問道:“姑娘怎的與皇后娘娘說了那麼久?奴婢等得險些睡著了。”
我嘆道:“沒什麼。娘娘不過問問案情罷了。”
綠萼道:“娘娘如今最相信姑娘,連這樣的事情都交給姑娘來查。”
四周雪光融融,映照著綠萼光潔的肌膚和認真的神氣。我不覺苦笑:“是麼?”
綠萼一怔,沒有再說下去。皇后將三位公主的死因交給我查,不能說不信任我,卻也不是深信。若不然,她怎會命史易珠來做我的書記,和我一道聆聽證詞?
良久綠萼低聲道:“做皇后可也真夠苦的。奴婢在後面瞧著,姑娘還沒讀完書,娘娘便累得睡著了。”
我伸出手來,點點雪花在手心融盡,心頭愈加清明。“我曾教你讀過《春秋左傳》,還記得麼?”
綠萼紅了臉道:“奴婢久不隨姑娘讀書,都忘記了。”
我緩緩道:“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17'這就是君王的命運,無須多說。”
綠萼凝神思索,良久才道:“好似是有這麼一句。”
說起皇后的信任,我又想起三位公主溺斃當日,皇后對我的囑咐,不可謂不懇切。皇帝也不知道會不會回朝,無論如何,我都應當好好想想,該怎樣向皇帝陳情、怎樣救下錦素等人的性命。
我緊了緊斗篷,加快腳步道:“快些走吧,回去再仔細回想。”
過了幾日,我正和史易珠一道整理和謄抄筆錄,準備送呈皇后。忽聽外面傳來女子的哭聲,本來細細的一縷,陡然轉盛,還有男子的呼喝之聲。我和史易珠相看一眼,俱感奇怪。正要揚聲叫人,卻見簾子一動,芳馨閃了進來:“姑娘,大事不妙。掖庭屬忽然派了許多人來,奉了聖旨正在四處拿人。說是所有服侍過皇太子和三位公主的乳母和宮人都要關進掖庭獄,女官都被趕到霽清軒軟禁起來。”
我大驚,拋下紙筆便向外奔,芳馨和綠萼拿了斗篷和手爐在後面追之不及。我一口氣奔上汴河橋,胸口疼得厲害,不禁伏在欄杆上大口喘息,果見掖庭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