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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部分

是為了弘陽郡王!她是驍王黨之後,只要她活著一日,她的兒子永遠也不可能做太子!”

我問道:“殿下教唆慎妃自盡,究竟是幾時的事情?”

熙平想了想道:“去年——鹹平十四年早春,你們剛剛從景園回宮。有一天,慎妃派人請孤入宮,給孤看了一封信。信中說,皇帝篡改內史,誣陷她害了曾娥腹中的皇子,逼她退位。又說,她不得寵,又是驍王黨餘孽,她所生的孩子永遠也得不到父皇的器重與寵愛,更別說做太子。唯有一死,才能打破僵局。慎妃說這封信是於錦素寫給她的,她收到信的當夜,便冒著風雪去桂園當面質問。於錦素便說,當年便是她謄抄內史的時候,奉聖諭添上了曾娥承幸的那一筆。”

我嘆道:“慎妃娘娘一定痛不欲生。”

熙平牢牢盯著我,冷笑道:“廢后內幕,宮廷秘事,玉機倒不驚訝。難道你早就知道了?”

四年前初廢后時,熙平曾詢問我內中實情,當時我對她謊稱不知。如今時過境遷,慎妃含恨而死,我亦沒有必要隱瞞,遂苦笑道:“在未廢后之先,我便知道了。曾娥死後,慎妃召我一起查閱內史,並未見曾娥承幸的記錄。後來皇帝詢問我當日查閱內史的事情,我還請求他仔細查問這件事,不要冤枉了慎妃。”我搖了搖頭,不覺落淚,“我早知道他要廢后,說什麼都是枉然。可笑當時我自以為勇敢,皇帝說不定覺得我甚是虛偽。”

熙平緩和了口氣,柔聲道:“那時的情勢,他是鐵了心要廢后。玉機秉哀憫之心,仗義直言,這正是你的可貴之處。”

我泣道:“為了讓他相信我與慎妃自盡之事無關,我見死不救,與於錦素絕交。誰知他還是不信於錦素就是教唆慎妃自盡的元兇,命施哲去御史臺繼續查探。連弘陽郡王也沒有完全消除嫌疑,如今只能自請離宮為母親守陵以自保。我不知道,他究竟還能不能做太子。我只覺得白忙了一場。”

熙平道:“弘陽郡王如今是皇長子,一向謹慎聰慧,並無過錯。不但無過,還甘願為皇太子捨命,忠孝仁義,舉世稱讚。待過一年半載,皇帝查不到什麼,這事淡了,他自是大有希望。”她頓了一頓,輕輕一笑,“至少比他母親活著的時候有希望,是不是?”

我微一冷笑,“殿下所言有理。”

熙平嘆道:“孤與你父親所有的籌策,全賴他一人施行。如今他死了,奚檜死了,翟恩仙死了,韓復也死了,在這世上,孤已沒有可用之人。”復又得意,“不過陸氏也沒有問出一絲有用的訊息,皇帝對大將軍府殺了你父親,定是大為光火。連活口都不留,今後該如何查下去?皇后可謂一敗塗地了。高顯已死,慎妃自盡,高曜能不能做太子,全靠他自己。大有希望,大有希望啊。”

我忽然想起一人,道:“殿下並非無人可用,還有蘇家——蘇大人與蘇燕燕。”

熙平笑道:“蘇大人是朝臣,他有他的欲求,並不是孤可以完全駕馭的。何況他已辭官。諸事不可強求,且看來日吧。”

蘇燕燕在徐嘉秬一案上頻頻暗示,又在慎妃自盡前見過她,甚至與她有過交談,且她在皇后身邊,一定告訴過熙平許多要緊的事情。但熙平顯然不願告訴我蘇家的事情,於是我也不多問,只起身為她添茶:“殿下運籌帷幄,如有神助。玉機還有最後一事不明,請殿下指教。”

熙平笑道:“你是想問奚檜等人究竟是何來歷,是不是?”

我笑道:“殿下料事如神。”

自我記事起,父親就是熙平長公主府的大總管,總理京城內外一切的產業。後來母親總管內賬房,漸漸成為府中最炙手可熱的管家娘子。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為什麼府中其他總管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獨父親這樣年輕。府中別的男子在二十五六歲時,都還只是小廝伴當或舍監院主,父親卻已經掌握人事財權。我總以為是因為父親讀書知理,與別不同,所以才殊蒙拔擢。如今看來,並非如此。一來熙平仰仗父親實現生平夙願,二來定是與父親的出身來歷有關。

母親說,父親與我的生父卞經是知交好友。我的生父從前是廢驍王高思諫的記室,那父親在做長公主府的大總管之前,又會是什麼身份?

後半夜愈加寒冷,炭火漸漸熄了,熙平喚了慧珠進來添茶添香,我則起身去東偏房看望父親。只見地上多點了兩盞燈,一個青衣老僧和一個小沙彌盤坐在蒲團上合十唸經。唸經的聲音不徐不疾,低沉細密,像一個從容不迫的夢境,將父親生前所有的苦痛與不甘都化為烏有。青玉念珠在琉璃燈下縹緲如絮,驀地在指尖一輪,滴的一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