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看一看。
雲環看了一眼楚瓷,詢問她的意思:“縣主?”
楚瓷轉而問順娘:“姑姑以為如何?”
順娘垂首道:“念安小姐為庶,縣主為嫡,自古以來庶便是僕,縣主身為主子何須親自過去照看一個下人?更何況念安小姐是染了風寒,縣主這會兒過去怕是會傳染,於情於理,縣主都不應親自過去一趟,這些事只需交給下人去處理便好。”
順娘是從宮中出來的,所學規矩遠遠嚴謹於一般王侯之家,且她所言句句屬實,並無任何不當之處。
楚瓷點了一下頭,朝雲環道:“可聽清楚了?”
“奴婢明白。”雲環垂首出去了,按照順娘所言給了話。
來人又將傳話一字不落報給了柳氏母女。
柳姨娘聞言在床榻邊坐了下來,不發一言。
楚念安“嚯”一聲從榻上坐起,咬牙道:“娘,你看看,楚瓷根本不上我們的當!”
柳姨娘卻喃喃:“庶為僕,嫡為主。”
她咬著這六個字,胸腔裡湧起無盡的屈辱感來,片刻,這股屈辱又盡數化作了深沉怨恨,在她心裡繚繞不去。
“娘,你倒是說句話啊!”楚念安越加急躁。
柳姨娘瞪了她一眼,“沉不住氣!”
“可您也看見了,楚瓷那個小賤人越來越對我們防備了!”
“我知道,你躺著。”
“我又沒病,不躺了!”
“不,這次你要真病,引她過來。”柳姨娘眼底一沉,一道暗晦光芒流轉而過。
第二日清早,便又有人在絳華院外請命,稱楚念安發了高燒,需要急治。
那會兒楚瓷剛起來,略帶狐疑看向雲環,“還沒完沒了了。”
“奴婢去打發走。”雲環說著便要出去。
“慢著。”楚瓷喚住她,擺擺手,“那便過去一趟,我倒要看看她們母女搞了什麼花頭出來,雲環,叫上順娘午時一塊兒去。”
雲環應一聲伺候著楚瓷梳洗,楚瓷突然拿起梳妝檯上一個紅色小瓶子道:“這蔻丹顏色真亮。”
雲環笑道:“主子何時愛起這種小玩意來了?”
“上回胭脂鋪遣人送來的,我看著不錯就收下了一瓶。”楚瓷說罷又拿起了一盒胭脂粉,湊在鼻尖輕嗅,搗鼓了一陣。
待到晌午,蒼薄了幾日的天空露出了幾絲金光,冬日雖淡,但照下來也是暖和了不少,庭院地面跟屋簷邊角上久積不化的冰雪也開始融水滴落。
楚瓷裹了一件石青色羽毛緞斗篷前去柳姨娘的院落,身邊伴著雲環順娘,另又尾隨巧兒惠兒。
柳姨娘親自出來相迎,福身做禮,將姿態放得極低,自稱“賤妾”。
順娘滿意點點頭,妾奴本該如此態度
楚瓷上前親自扶了柳姨娘一把,還寬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問:“念安妹妹呢?”
“念安在屋子裡躺著。縣主大駕光臨親自過來,實在令小院蓬蓽生輝。”
楚瓷不多說什麼,讓柳姨娘帶她進去瞧瞧楚念安。
柳姨娘垂首引她們進去,這個小院佈局規整,除一間正房外還有東西一連廂房,柳氏母女居正房,正房寬敞,分內室外室兩間,以一道簾布隔開,楚念安就躺在內間床榻上。
楚瓷進去之前吩咐雲環去把給她看病的陳大夫和賈大夫請來,又命其餘一干人等全在外間候著,沒有她叫喚不準進來。
順娘領著巧兒惠兒立在外間靜候著,雲環出去請大夫了。
楚瓷隨柳姨娘進了內間。
內間點著寧神的薰香,還燒了一個炭盆,楚瓷一進去便覺著悶得慌。
楚念安雙眼緊閉,滿頭大汗,蓋著厚棉被靜靜躺著,楚瓷看了兩眼輕喚道:“念安妹妹?”
楚念安燒得厲害,神智微微模糊。
“大夫怎麼說?”楚瓷轉而問柳姨娘。
柳姨娘這才抬了眼看著楚瓷道:“大夫說念安受寒,又不及時醫治,發了高燒。”
“好端端怎麼受了寒?”
“許是這幾日丫頭婆子們忙上忙下沒顧得上,夜裡沒有伺候得當。”
“府裡何時這麼忙了?”
“縣主任命了總管,那些下人們都聽候總管安排去了,難免會有些調劑不當。”
楚瓷聞言倒聽出了她話裡意思,不怒反笑:“姨娘這是在怪我了?”
“賤妾哪敢啊。”柳姨娘垂了眼,但嘴邊隱約藏著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