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忍受,只能忍受。從答應釋青衍的一瞬起,他已註定不再是他。
一股森寒的銳利隱隱罩定他的背脊,林熠無需回頭,便清楚是老巒在身後注視著自己。
莫非,自己讓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很不放心麼?
他斜退半步,半側身冷冷道:“對不起,我很不習慣有人在背後,用這樣的眼神盯著自己。”
老巒木然道:“我只是希望,不要給我名正言順殺死你的藉口。我知道,其實你一直很想殺了我,一直都很想報仇,為了黎仙子。”
林熠從鼻孔裡冷哼著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雲怒塵的一聲虎吼,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他的金鈴嵌入連城雪的左臂,雙掌緊緊夾住冰琥仙劍,而犀利的劍鋒已刺入他的右胸,但被牢牢遏制住無法再作寸進。
兩人的腳都已陷入堅硬的山岩裡,腳邊的岩石仍在不斷地喀喇喇震裂。
一波波血光從雲怒塵雙掌發出,透過仙劍迫向連城雪。
連城雪的身軀,以幾乎難以覺察的速度緩緩後仰,顯然惡戰之後,已逐漸禁受不住對方血罩神功霸道凌厲的進逼。
他的左臂一點一點地在腐爛,蘊藏在金鈴中的魔氣與毒素,宛如貪婪的毒蛇,蠶食著他的血肉,一顆顆深紫色的血珠滴落,墜在地上冒出“嗤嗤”的濃煙,將岩石腐蝕出數個色彩斑斕的凹坑。
“喀!”冰琥仙劍一斷為二,前半段幻作飛電反插入連城雪的胸膛,後半截卻沒入了雲怒塵的右肩。
雲怒塵的眼眸裡亮起一簇殷紅的光,左掌冷哼拍出,“砰”地擊中連城雪小骯,將他的身子震飛起來。
連城雪的右手仍緊緊握著撥出來的半截斷劍,揮手射向青丘姥姥,用盡最後的力量吼道:“快走!”身軀撞到巖壁頂上,重重地墜落。
青丘姥姥側身閃躲,讓出一絲縫隙。
幻雲真人睚眥欲裂,竟不逃走,翻身臨空飛撲雲怒塵,厲聲喝道:“貧道與你拼了!”
雲怒塵指上的闢情戒亮起,射出一束血光擊開幻雲真人仙劍,冷笑道:“你自己想留下最好不過!”左手掌心聚起一團光飆,直劈而出。
不防背後風動,林熠飛身從他的頭頂掠過,凌空一掌震散光飆,他的身軀也被高高拋起,貼在了上方的巖壁上。
雲怒塵暴喝道:“林熠,你想幹什麼?”
林熠沉聲道:“讓我來!”左手一式“無往不利”抓向幻雲真人的肩膀。
幻雲真人憤怒道:“叛徒!”拂塵抖動,千萬根絲線猶如繁花盛綻,朝著林熠的手腕卷裹而去。
林熠施展奇遁身法閃避,距離幻雲真人更近,他的右臂一振,又是一招“纏綿悱惻”向對方的後腦插落。
幻雲真人低咦一聲,半轉身軀舉劍點向他的掌心。
雲怒塵見林熠出手,退後數步雙手抱胸觀戰,也正好乘機瞭解這小子的修為進境。
林熠似乎並不曉得雲怒塵的用意,他身形翻舞,招式變幻莫測,幾是用出了全力,與方才在合谷川外的表現,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兩人以快打快,轉眼拆解了三十多個回合,依舊平分秋色。
幻雲真人不知連城雪生死,心頭略起焦躁,猛然賣了個破綻將拂塵抖得筆直,似柄利劍扎向林熠。
林熠一招“順手牽羊”握住拂塵,驟然感到一股浩蕩的仙家真氣如同破囊之錐,刺入他的經脈。
原來幻雲真人是想依仗百餘年的純正精修功力,硬性將他震傷。
林熠不慌不忙朝著幻雲真人眨眨眼睛,微笑道:“真人好精純的修為!”默唸“和光訣”,撤去籬藩一任對方的真氣透入。
幻雲真人頓覺不對勁,彷佛林熠體內的經脈變作一條條寬闊的河道,無形中導引著自己的真氣,汩汩綿綿湧入他的丹田氣海,立時了無蹤影,譬如石沉大海。
三個月來林熠每日在血奕天中修煉療傷,吸納極冥魔罡,早將和光訣運用得揮灑自如,意起形生,幻雲真人修煉百年的仙家真氣固然了得,可再厲害,又豈能及得上血奕天中滔滔的極冥魔罡?
幻雲真人當機立斷,振動拂塵收斂真氣,意欲從林熠手中掙脫,孰料林熠陡地轉守為攻,催動太炎心訣將兩股真氣合而為一,水乳交融成一道洪流,反湧入幻雲真人體內。
幻雲真人一招失算,滿盤皆輸,只得脫手飛出拂塵,身形彈退卸去勁力,怒喝道:“好個孽障,竟敢以魔功暗算貧道!”
饒是他應變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