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短短一會兒工夫, 場中又有三個人禁受不住毒氣侵蝕, 吼嘯暴起, 被林熠先一步禁制了經脈點倒在地。但這麼做猶如飲鴆止渴, 體內毒氣湧動更甚, 就算能平安得脫此劫, 事後也勢必元氣大傷。
他有心將眾人一一移出白樺林, 帶到安全的地方再行處理, 可甫一接觸仇厲二弟子湯堅的肩膀, 後者便心生警兆, 猛然睜開紫焰咄咄的雙目, 揮臂就是一掌。林熠無奈之下唯有照葫蘆畫瓢, 先將他點倒再說。
正這時林外上空響起清越猿啼, 風馳電掣朝這兒掠來; 小金雙目放電, 也抬頭長嘯遙相呼應。光華一閃, 青丘姥姥已攜著小青飄落到林熠身前。
她見著林熠也不說話, 只低低“咦”了聲, 抬玉腕彈指射出一溜金色藥粉; 那藥粉碰到紫霧,“嗤嗤”融散成淡金色的輕煙, 如滾雪球似的朝四周飛速擴散, 不一刻林內金煙繚繞, 紫霧漸漸褪色, 被風一吹, 散了。
林熠長鬆一口氣, 拍開各人被禁制的經脈, 問道:“這是什麼毒?”
青丘姥姥道:“與其說它是毒, 倒不如說是迷幻劑更加貼切。這是我平生見過的所有迷幻劑裡最厲害的一種, 不僅久聚不散、能滲透肌膚, 而且毫無異味, 只消指甲片大小的一團, 就能隨風飄散, 籠罩方圓十數里。
“唯一的欠缺, 就是藥粉散佈在空氣裡, 會形成淡淡的紫色煙霧, 卻被黑夜、大雨與密林掩飾, 難怪仇厲他們會著道。”
林熠想了想, 問道:“你是否知道當世有誰能配出這種迷藥, 比如大般若寺?”
青丘姥姥冷冷道:“大般若寺自詡佛門正宗, 未必能有這樣的手段。倒是西域秘宗曾保有類似迷幻劑的調製秘方, 據說是得自三百多年前的一位中土異人。”
林熠苦笑道:“這個答案更加糟糕, 難不成是秘宗和大般若寺聯手暗算我們?”
青丘姥姥道:“這我可不曉得了。但假如我再遲來一步, 林中的人除了你便要全軍覆沒。”
她忽然改用傳音入密道:“我這次回無涯山莊拜見龍頭, 他命我轉達一個訊息。日前天宗宗主戎淡遠密會正道八派各家掌門, 準備等你在西域拼得兩敗俱傷之後, 便坐收漁利, 兵發萬潮宮, 一舉滅了冥教。”
林熠點點頭, 道:“我明白了。”
青丘姥姥漠然道:“你不明白。龍頭也打算乘這機會一鼓聚殲天宗與正道八派, 永除後患。從此之後, 正魔兩道既可盡握於你手, 開啟《雲篆天策》亦指日可待。”
林熠默默無言, 若有所覺地抬起頭, 看到小青無限愜意地坐在樹梢上, 讓小金殷勤地撓著癢癢, 不時還舒舒服服地打上個哈欠。他禁不住莞爾一笑, 道:“龍頭好打算, 不過, 你覺得我應該乖乖服從他的安排麼?”
青丘姥姥徐徐道:“掌握自己的人是你, 作出選擇的人也是你, 我只曉得龍頭說過, 只要能開啟了《雲篆天策》,容若蝶便可恢復從前所有的記憶。”說罷身形一閃, 斂入空桑珠, 接著道:“當然, 前提是你先要將她從秘宗手裡救出來。”
“《雲篆天策》─ ”林熠在心中喃喃重複, 感覺著這四個字像一道魔咒, 禁錮住自己的命運, 推動著他步入黑暗、跋涉黑暗。
場內仇厲、花千迭修為較深, 凌幽如、葉幽雨和鄧宣中毒較淺, 已紛紛醒來。
花千迭長身而起, 目睹青木宮部眾一地死傷, 面色慘然, 嘿嘿冷笑道:“好個大般若寺, 殺人不用刀, 不愧是佛門聖地!”
鄧宣昏昏沉沉的腦袋讓風雨一吹, 又清醒不少, 急問道:“花宮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纖盈呢?”
花千迭手撫白樺樹幹不答,“喀喇”脆響, 堅硬厚重的樹幹被他應聲捏碎一塊。
邙山雙聖一躍跳起, 白老七破口大罵道:“我操你的老賊禿, 竟敢暗算老子!”
白老九介面罵道:“腦袋不長毛, 想不出好事, 等落在老子手裡, 全都一個個活剁了他喂王八!”
仇厲尚能保持貫有的鎮定, 但冷漠的目光掃視過冥教傷亡教眾的屍體時, 也禁不住掠過一抹悲哀與憤怒, 回答道:“我與花宮主率著本教和青木宮一共三十五位高手應約前來, 提早了小半個時辰, 在林內等候盤念方丈。
“不料沒有等到正主, 我們這些人卻中了瀰漫在雨霧裡的劇毒, 接二連三地神志錯亂, 殺意大盛, 在林中自相火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