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心知有變, 冷靜道:“進去看看, 大夥兒走得慢些, 勿要落單失散。”
鄧宣見林熠說得慎重, 不敢怠慢, 抽出三截金槍小心翼翼在前開道。凌幽如和葉幽雨一左一右護住林熠兩側, 緩步走入白樺林。
林內光線更暗, 飄蕩著一團淡紫色的水氣, 暴雨灑落在枝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間或頭頂一兩聲的電閃雷鳴, 更憑增一份詭異陰森的氛圍。
但這四人均是藝高人膽大, 即便鄧宣, 這兩年也是從血山刀海里九死一生滾打過來。“逢林莫入”的禁忌, 對他們而言只當笑話, 自然誰也不會因此畏縮不前, 卻是暗地裡越發地留神。
行入十數丈, 林外的景物, 也漸漸消失在森森林木與漫天的水氣裡, 除了風雨聲外, 四周一片寂靜, 聽不到任何異常的動靜。可越是這樣, 四人越預感到有一種無形而可怕的危險, 籠罩著白樺林, 像張開的巨網守候著下一個獵物。
林熠忽然蹲下身, 凝視著一堆散落在樹根周圍的落葉道:“有人來過。”
鄧宣功聚雙目, 沿著林熠目光搜尋的方向瞧去, 幾片落葉上赫然凝成幾隻被雨水衝得若隱若現的泥印, 應是被人無意中用腳踩下的痕跡。
需知能參與白樺林之約的冥教與青木宮部眾, 俱都是兩家為此次西域之行精挑細選出來的高手, 早已修煉到了踏雪無痕的地步。故此泥濘的林地上沒有留下一個腳印, 反是沾了溼泥的靴子洩漏了天機。
凌幽如在一旁低聲道:“教主, 樹幹上有標記, 像是在指引入林的道路。”
林熠凝目瞧去, 果然在一株白樺樹幹上, 有人用指力畫下了一根向東南方向的箭頭, 從剝露的木質看十分新鮮, 絕不超過六個時辰。
鄧宣精神一振, 說道:“這多半是大般若寺的人留下的引路標記!”
林熠點點頭, 問道:“凌長老, 你是否知道, 仇副教主和花宮主, 這次帶了多少人來?”
凌幽如道:“為了解救花纖盈, 青木宮與敝教調動了包括前來助陣的邙山雙聖在內, 共三十七名高手, 另外, 還有敝教洞天部、幽天部、洞神部和洞真部的教眾, 在二十里外的左家坡策應。一旦看到林內有示警煙火發出, 即可立刻應援。”
林熠道:“現在已過子時, 看林內情形, 仇副教主他們應該也有來過。三十七位高手, 裡面還有花宮主這樣的魔道頂尖人物, 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個許時辰裡, 無聲無息消失得乾乾淨淨, 甚至連二十里外的洞天諸部都未曾察覺絲毫?”
鄧宣疑惑道:“會不會是仇副教主他們已經撤離, 或者去追殺盤念方丈了?”
凌幽如搖頭道:“鄧宮主有所不知, 不管是你剛才猜測的哪一種情形發生, 仇副教主必定會傳出訊息, 至不濟也要在林內留下聯絡暗記, 好讓我們知曉行蹤和花纖盈的下落。現在音訊全無, 定是出事了。”
鄧宣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 急道:“那纖盈她豈不是也凶多吉少?”
林熠沉聲道:“別慌, 事態未明, 還需咱們進一步探查。”起身順著箭頭所指的方向當先行去, 鄧宣與葉幽雨、凌幽如緊隨其後。
復行十餘步, 小金猛地一吼從林熠肩頭躍下, 卻是發現了地上橫躺著一具背心朝上的屍體。從衣著裝束來看, 此人應出自青木宮。
葉幽雨將死者翻轉過身, 只見胸口一處劍創, 尚有汩汩的血水滲出, 顯然遇害不久。奇的是他臉上並無恐懼驚怒之色, 反多添了猙獰與詭異。
凌幽如道:“我認得他, 是花千迭的長隨丁繼。”
林熠道:“看樣子, 他是在重傷後竭力朝林外奔逃, 終死在了這裡。”
鄧宣朝前走了幾步, 又發現雜草叢裡倒臥著另一具屍體。
葉幽雨面色微變, 道:“是本教的耿霖!”看他背後衣衫破裂, 露出五個血肉模糊的深孔, 不由疑惑道:“奇怪, 他怎會死在了青木宮燃木神爪下?”
一陣莫名的陰風穿林掠過, 前方“轟隆”巨響, 一株參天高聳的白樺樹折斷傾倒, 漫天的落葉殘枝飄零吹落, 令四人不由自主背上生出一抹寒意。
再往前走, 屍體更多, 或傷痕累累, 或一擊斃命, 居然都是死在了冥教與青木宮的絕學之下, 宛若是一片自相殘殺、玉石俱焚的修羅場。
鄧宣呼吸不覺越來越急促, 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