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拉開,小聲道:“叔叔出去這麼多天,怎麼才回來,娘每天都在唸叨,都病倒在床上了。”
水生大驚。瞪圓了眼急問:“娘怎麼了,可好些?”
老嫂子:“大約是癆病。身上提不起勁。剛才問鄰居要了碗米湯,剛喝了,正在睡覺,應該沒什麼大礙。不過。醫生說若不再吃藥,只怕挨不了幾年。”說著話。眼圈就紅了。
輕輕埋怨:“叔叔自顧在外面快活,卻將母親忘記了。”
水生衝進房間,見母親已經坐了起來。就跪在地上。只不住磕頭。
“你這不肖子,也知道回來,全家老小都要餓死了。”水生娘提柺杖就朝打過去:“不爭氣的東西,平日就說要出人頭地,要得大富貴,好高務遠。你可沒那種命。怎麼就不知道塌實做事,塌實做人。”
水生如何敢讓。只不住磕頭。
家裡斷了糧,晚飯就一碗米湯煮爛菜葉子和一些沒鹽沒味的螃蟹、雜魚,半夜時,他被餓得醒過來,就聽到侄子們小聲的哭號隱約傳來,心中越發地氣悶起來。
他也在發愁,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家裡斷糧已久,現在若再出去當掮客,在江上混生活,顯然是不合適的,得先將家裡安頓好了再說。
好在第二日,聽說水生回來,他的手下就買了酒肉找上門來,說是要找水老大吃酒耍子。
水生一把搶過兩包荷葉裡的滷肉,就道,吃酒可以,肉就不用了,便宜我娘和老嫂子,就將肉送去母親房間。
兩個侄兒見了肉,眼睛都綠了,跟狼崽子似的,水生母親的臉上才有了些笑容。
又撈了兩大碗黴乾菜,十幾個潑皮坐在院子裡吃酒說話。談起如今的生活,都同時嘆氣搖頭,說自從厘金局設定關卡以後,水陸各道查得都嚴,日子不好過了。
就有一個年紀大些的青皮吃得有些醉,突然長嘆一聲說起了酒話:“老子也是時運不濟南,想當年,咱在上元縣衙裡當忤作的時候,因為有件事辦得好了,得了縣尊的賞識,說是要提攜於我。縣尊老大人正好要調去天水做知府,問我願不願意做他的長隨,一道過去。可惜啊,老子就捨不得南京這地兒,不肯去西北吃沙子。否則,現在至不濟也能得個馬班差頭,積下一點身家了。卻不想,老縣尊一走,換了新官,就挑了我一個錯趕將出來。哎,一步錯,步步錯。弟兄們啊,機會來了,遇到了貴人,就得抓住啊。咱們爛命一條,若是沒有貴人襄助,這輩子還能翻身嗎?”
眾人都笑道:“別說了,都說爛了的事,誰稀罕聽。”
故事雖老,可落到水生耳裡,卻是別有一翻滋味:別說一個縣尊,咱可是連翰林院的貴人都見過了,可惜啊……
搖搖頭,將心中的鬱悶甩到一邊:“最近窮死了,可有生髮的路子?”
“沒有。”眾人都搖頭。
但一人卻道:“倒有個法子,郭老三不是死在董大郎的賭場裡嗎,這事卻不能這麼算了,怎麼也得找回公道,討些銀子花花。”
眾人又是大笑:“說什麼胡話呢,郭老三可是自己找死,怨不得人家。再說,董大郎是那麼好惹的,去訛他銀子,嫌命太長?”
水生:“這倒是個法子。”他心中一動,母親病成這樣,如果不弄些錢,只怕不好,無論如何得拼一拼。
大家面面相覷:“水大哥,你真要去?”
“怎麼,不敢,我自去找董大郎。”說完冷笑著拋下杯子,揣了把解耳尖刀去尋董大郎晦氣。
董大郎財雄勢大,水生不過是一個小混混,如何鬥得過人家。
好在水生武藝高強,衝進董大郎日常坐鎮的一家青樓,一通胡鬧,裡面的人竟然制他不住,反被撂倒了十幾條好手。這事驚動了董大郎,就帶著大隊人馬殺將過來。
董大郎生得白白胖胖,大熱天穿這一件厚繭湖綢長衫,看起來如同一個富家翁。他本身不懂得武藝,見水生如此剽悍,頓時懼了,罵道:“水生你他媽想幹什麼,前次郭老三自己撞死可不管我的事。你若要在我這裡玩婊子,只要給錢,自然歡迎。可若胡鬧,想訛錢,我也不是好惹的。”
水生哈哈一笑掏出尖刀:“董大郎你這兩年攀高枝得意了,看不起我這種窮弟兄。常言道。玉器不可瓦片鬥,老子爛命一條。你老身子卻金貴。真惹火了我,大家白刀子見紅,也不值當。”
見到刀子,董大郎面色發白:“你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我水生雖然不怕事,卻也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前次我郭三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