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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氏身子不好,來不得劇烈運動,便翻著眼皮子冷聲譏諷:“林三老爺學識真高深,那林字倒過來寫我認不得,反過來寫我倒是認得的,還不是一個林字麼?又或是,有學問的林三老爺另有他解?妾身願聞其詳。”
林謹音、林謹容忙一人扯住父親,一人扶住母親,勸道:“都少說一句吧。”
林三老爺卻聽不進去,紫漲了臉皮:“你這個刁婦!也不怕教壞了女兒!”
陶氏回道:“你這個愚夫!也不怕敗壞了門風!”
“撲哧”有人在外頭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接著龔媽媽僵著一張臉把二房的林四少爺林凡之領了進來。
在子侄面前丟了臉,林三老爺一張半老不老的臉頓時青紅交加,更恨陶氏不給他留面子,幾欲拂袖而去。
林凡之忍著笑對著陶氏夫婦長長一揖,大聲道:“小侄給三叔,三嬸孃請安。大伯父讓我來和兩位長輩說一聲,他這就領著陶家舅舅和水老先生進來了。”
“煩勞四哥跑這一趟了,你還有事,就不耽擱你了。”林謹容對這個玩了丫頭,又無動於衷地看著丫頭被生母一碗藥打了胎,安安心心等著娶妻進門的四堂兄沒什麼好感,聽他笑話林三老爺夫婦吵架更是不舒坦,立刻就出言趕人走。林三老爺再不肖,也不代表誰都可以當著她的面不當回事地笑話人。
林凡之本來想同兩個堂姐妹打聲招呼的,聞言一怔,再看林謹容和林謹音面上都隱有羞憤之色,當下明白過來,虛虛敷衍了一句,趕緊走人。
聽到外頭傳來說話聲,林三老爺方才收了臉上的不忿之色,笑眯眯地跑到門口去迎陶舜欽等人。陶氏躺回床上,林謹音給她放下錦帳,拉著林謹容避到屏風後。姐妹二人從屏風縫隙中偷窺,但見那水老先生鬚髮皆白,面容清矍,表情沉靜,看著似是個讓人放心的,不由滿懷期待。
水老先生切了左脈又換右脈,又請掀起帳子讓他看了陶氏面色和舌頭,然後捋著鬍子沉吟不語。陪在一旁的林三老爺忙道:“先生?內子這病?”
水老先生道:“出去說。”
到得外頭,又有候在外間吃茶的林大老爺、陶舜欽齊聲相詢。林謹容聽到他說了一大堆高深莫測的話,然後總結一句,陶氏這病不輕,須得要靜養,要開懷,不能再受刺激,不能操心勞累,然後就命研墨鋪紙。
不多時,聽得林三老爺一迭聲叫人去揀藥,然後又是林大老爺陪了水老先生出去。見沒了外人,陶氏方低低咳嗽了一聲:“請舅老爺進來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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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舊地
“小妹!”一身赭色銀鼠皮出鋒錦袍,踩著鹿皮靴,臉上猶有倦色的陶舜欽一掀簾子大步走了進來。他的眉眼與陶氏略有幾分相像,和他這個年紀的許多男人一樣留了長鬚,但舉手投足間卻自有多數讀書人所沒有的一股豪邁爽朗之氣。
見著長兄,陶氏紅了眼圈,卻又強忍住了,堪堪擠出一個笑來,剛一笑,卻是一連串咳嗽,她越想忍住越是忍不住,憋得臉紅氣喘。林謹容姐妹二人忙遞水撫胸,眼圈也跟著紅了。
陶舜欽的臉色頓時一變,緊緊咬住了牙,沉默半晌,待到陶氏停住了咳嗽,方擠了個笑出來:“我適才在老太爺那裡見著了慎之,見他懂事知禮,心中很歡喜。進來一瞧,兩個姑娘也都長大啦。”
林謹容和林謹音忙喊了聲:“舅舅。”舅甥三人目光交匯,都看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寒暄幾句,陶氏便開始趕人:“我有話要和你舅舅說,阿音去和龔媽媽說,叫她給舅老爺準備舅老爺最愛吃的小雞元魚羹;囡囡要出門做客,時辰不早,趕緊去了!別等其他人來催!”
林謹容無奈,只得帶了荔枝、桂圓,與林五等人匯合,迎著大雪登車往陸家而去。
林五與林謹容坐的一張車,上車就親親熱熱地抱了林謹容的胳膊討好賣乖:“四姐,你終於能跟我們一起出門了,我太高興啦。上次二表哥請了吳二哥他們去做客,吳二哥吹壎,我覺得他其實沒你吹得好,六妹和七妹卻偏說他比你吹得好。今日若有機會,你正好和吳二哥比個高低。”
林謹容心不在焉地道:“我本就沒吳二哥吹得好。”她倒也不是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