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七八天才算安生下來,不出林謹容所料的,這裡剛一平靜,子嗣的事情便被鄭重提上了日程。
這日午後,林玉珍把林謹容叫過去:“二郎不日就要歸來,老太太讓我問你,你可有什麼打算了?”
林謹容垂著眸子道:“打算自然是有的。”
林玉珍並不問她到底是什麼打算,只道:“我看著桂圓不錯,樣子好,性子也安靜。早前看著還有些掐尖好強,現在大了收了性子,看著挺溫順的。反正她身契也在你手裡,只是要收了她,桂嬤嬤便不能再留在你房裡了,讓她榮養了罷。”
林謹容平平靜靜地道:“前幾日桂嬤嬤求了我,讓放桂圓出去配人。”
林玉珍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怒道:“我還不為你著想麼?你好好想想我剛才和你說的話,哪一句不是真心實意替你考慮?你卻這樣對付我?”
林謹容只重複:“我已經答應了桂嬤嬤,她到底是我的乳母。有十幾年的情分,她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不能不理。”
林玉珍只當她是拈酸吃醋,不願給陸緘安排通房,所以才手段百出,百般敷衍,當下怒道:“行,你既捨不得你的丫頭,就由我來替你安排!總不能讓老太太來安排!行了,你下去罷。讓人收拾房間等著就是了。”
林謹容默默地站起身來,朝林玉珍行了個禮,安安靜靜地退了出去。行至門邊,但見陸雲獨自立在廊下,便朝陸雲點了點頭,轉身要走。
陸雲一臉的同情,緊緊拽著她的手不放她走,低聲道:“二嫂,且放開心,莫要怪責母親,她也是沒有法子,早上被祖母說了許久……”
林謹容淡淡一笑:“其實沒有什麼好怪責的。”各有各的立場,怪得誰去?
第304章 端午
五月初五端午節。
釘艾人於門上,系長命縷,蓋桃印,釘赤口,掛菖蒲,配道理袋,曬書,飲艾酒,食粽,家家歡聚。
林謹容清早起身,便應節氣由豆兒在臂上繫了五彩長命縷,又在腰間掛了赤、白二色綢布製成,裝了稻穀並李子的道理袋。因見丫頭個個兒都打扮成這個樣子,不由得笑道:“好了,個個兒掛著這兩個袋子都要講道理,免去口舌是非之災。”
豆兒笑指櫻桃:“我是用不上,還看櫻桃。”
櫻桃忙道:“我是最講道理的了。這袋子也不過應景兒戴戴。”一邊說,又指著雙福和雙全:“笑什麼笑!你們倆才要緊著些,奶奶說的就是你們!”
豆兒便掐了她一把:“看這丫頭這張利嘴。”
正笑著,簾外有人道:“奴婢彩虹給奶奶請安。”
屋裡眾人的笑聲頓時停了,豆兒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櫻桃卻是黑了臉,雙福和雙全兩個小丫頭賊兮兮地從眼角偷看林謹容。
林謹容面上並無什麼波瀾,平平靜靜地道:“進來吧。”
簾子被打起,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低垂著頭走了進來,身上穿的一件豆青色的小襖,配著淡青色的裙子,梳了個雙髻,只戴一枝素銀簪並一朵小小的絹花,生得白白淨淨,圓臉笑眼,半點脂粉不施,胸大腰細臀肥,正是林玉珍精挑細選了來給陸緘做通房的彩虹。
彩虹之前在林玉珍房裡只是二等丫頭,原名是叫菊香,無聲無息的,並不出彩。但因為性子老實,長了一副討喜樣,看著又是個好生養的,便被林玉珍看上了,特特挑出送了過來。求林謹容賜名,當時外面初初雨歇,天邊正掛著半輪彩虹,林謹容就隨口道:“那就叫彩虹吧。”
從那日之後,彩虹便在林謹容院子裡的東廂房住了下來,初始也還主動與豆兒她們搶著做事,被豆兒幾個不冷不熱地晾了幾回,林謹容也吩咐她不需做這些,做做針線就可以了。她這才沒有往前頭擠,而是每日早晚來執禮請安罷了。
彩虹在這屋裡,連頭都不敢抬,端端正正地給林謹容行了禮,就照例立在一旁低聲道:“不知奶奶可有什麼要吩咐奴婢做的?”
林謹容例行公事:“今日是端午,你雖初來乍到,卻也不要太拘束。”
彩虹謝了,屈膝行禮退出去。剛放下簾子,就覺著有一道熾熱的目光死死盯在她背上。她回頭看去,但見桂圓立在不遠處的花圃邊,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見她看過去,垂下眼眸轉身快步進了屋。
桂嬤嬤從另一間屋子走出來,朝她和氣地笑了笑。
彩虹忐忑地回了桂嬤嬤一個笑,轉身躲進屋裡,拿出針線活來坐在窗下做個不休。不多時,聽見外面有動靜,她忙站起身來,透過窗縫往外看,但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