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接著,陸緘在任上呆了不過一年多的功夫,陸老太爺亡故,他便告了丁憂歸家。夫妻相見不相識,果然是誰也沒有好日子過。
夜風把窗外的樹葉吹得嘩嘩作響,一縷冷風從窗縫裡擠進來,吹得燭火突突跳了幾下,房裡頓時光影斑駁,林謹容拾起銀剪,把多餘的燭芯剪去。
先前是陸緘要忙著應考,人人只恐壞了大事,沒有人敢在那時候給他塞女人,子嗣的事情再急也只有稍緩一步;而此番陸緘已然風光高中,這件事便是首當其衝最要緊的一樁。至少在陸緘回京赴任之前,是一定要解決的。
只不知道陸家人是要明明白白地讓她安排人去伺候陸緘呢,還是要用前生那種方式,暗裡安排人去爬床,讓她不得不接受事實。而桂圓,是不是還有那個膽子敢揹著她爬床?桂圓心裡屬意陸緘是肯定的,不然也不會在前些日子,兩母女身份那麼尷尬的時候都從來沒有提過一句要走,或是求她放出去配人之類的話。
林謹容想到這裡,由不得的回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低著頭,勤勤懇懇替她做鞋子的桂圓。
察覺到林謹容的目光,桂圓敏感地抬起頭來,帶了幾分驚慌看了她一眼,又飛快地垂了眼睛,放了手裡的針線活站起身來低聲勸道:“奶奶。您忙了一日,明日只怕客人還不少,應當早些安歇才是。”
她今生變了性情,再不肯輕易吃虧憋氣,桂圓卻是朝著溫良恭謹的方向發展了,看這模樣,怕是真不敢揹著她爬床的。林謹容就又收回了目光,繼續認真地挑著燭芯,她非常清楚,她到了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
不拘她日後生死如何,不拘陸緘的耐心能堅持到哪一日,她若是不打算與他在一起,就該痛痛快快地順著陸家長輩的意思,大大方方地給他納妾,不要誤了他的子嗣。這樣,她即便是不與陸緘一道去京城赴任,即便是得罪了他,但憑著她這兩年來積下的人脈和手裡的資產,她留在陸家渡過這短短几年,也是沒有人敢給她臉色看的,足可安然渡日,撐到最後。
“奶奶!”桂嬤嬤突然打起簾子走進來,二話不說,就往她面前跪了下去,低聲道:“奶奶,趁著今日二爺大喜,老奴腆著臉和奶奶討個恩典,還請奶奶成全。”
第303章 忠心
見桂嬤嬤如此舉動,桂圓驚得扔了手裡的活計,猛地站了起來。她起得太急,裙子帶動杌子,杌子無奈倒地,發出沉悶的一聲響。這聲響敲在屋裡每個人的心上,讓人心驚膽戰,卻又無可奈何。
林謹容握著剪子的手緊了又鬆了,抱著聽之任之,看命運如何前行的態度,並不去扶桂嬤嬤起來,只慢慢坐正了身子,淡淡一笑:“嬤嬤起來說話。好歹我也是你奶大的,十多年的辛苦我都記在心上。但凡是你開口相求,我若能做到,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桂嬤嬤聽林謹容如此說,繃著的肩膀漸漸鬆下來,卻並不起來,抬眼看著林謹容一字一句地道:“老奴只有桂圓一個女兒,此生只望她能平安渡日,不缺吃少穿。她父親死得早,老奴也沒甚出息,只有依靠著奶奶給她個好的出路。”
林謹容的眼睛黑幽幽的,表情半點不變,笑道:“身為人母,有這種想法乃是人之常情,我當然是要成全你的。只不知,嬤嬤覺著怎樣才最好呢?”
桂圓一張俏臉雪白,雙手緊緊攥著裙角,眼神從桂嬤嬤臉上掃過去,又落在林謹容的臉上,又緊張,又雀躍。
桂嬤嬤仰著頭道:“奶奶,荔枝比桂圓還大了幾歲,之前她尚未配人,老奴也不敢多言。現下她已經出了門,老奴就大著膽子請芳媽媽打聽了一下,聽說胡婆子家有個侄兒不錯,此時正跟在範大總管手下辦差,也是極能幹的。老奴斗膽,想仗著奶奶的勢,促成這門好親,將來討個孩兒姓桂,替桂家延續香火,老奴也算能對得起她早死的爹了……”
桂圓眼裡瞬間含滿了淚水,失聲喊道:“娘……娘,我年紀還不大,荔枝姐姐都是二十一了才放出去的……”她全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著,向前兩步,奔到林謹容跟前跪下去:“奶奶,奴婢還不想嫁人,奴婢就想跟在您身前伺候您。”
“你懂什麼?難不成我還會害了你?”桂嬤嬤瞪大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桂圓,大聲道:“奶奶,請您看在老奴奶大您,又盡心伺候您這些年的份上,還給老奴留一分情面。”言罷響亮地磕了一個頭。
桂圓張了張口,到底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捂著臉“嚶嚶”地哭。
“你哭什麼?”桂嬤嬤滿臉焦急,恨不得去堵她的嘴,但又不敢做得太明顯,急得滿頭滿臉的汗,無奈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