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咋老是像哭似的呢?在我那屋關著門都聽得清楚。”曹大洋學習緊張,每天學到很晚才睡覺。
團聚 3(2)
吳翠芬嘆口氣,一邊攥著拳頭捶自己肩膀,一邊說:“兒啊,娘這是累的。娘就是受累的命,一天六鍋包子,你爹不給俺幫忙,你哥上常白班,你學習,娘能不累?”
曹大洋撓撓頭皮,很乖的樣子,說:“娘,你坐下,我給你捏捏肩膀。”
曹大洋給娘捏著肩膀,聽娘發著感慨:“大洋啊,你比你爹強多了,你爹簡直是個木頭人,整天不是抱著電視,就是出去打撲克,都是小時候讓你奶奶慣的。”
“娘,等我放了暑假,我幫你。天一熱,好多人不做飯,包子肯定賣得更多,到時候你在家包,我守著賣。”
吳翠芬心裡高興,小兒子都長大了,懂事了,不過她嘴上還是說:“大洋,你可別整天想著幫娘賣包子,你明年要高考,考上好的大學娘比啥都高興。咱可不差掙這兩鍋包子錢。”
“放心,娘,不耽誤學習,賣包子也就是中午兩個小時,晚上兩個小時,就當我是勤工儉學。”
曹大洋說到做到,放了暑假,接著幫娘忙活起來。每天一到十一點,曹大洋就推著吳翠芬蒸好的兩鍋包子來到市場口,把寫著“曹家大包”的牌子一放,把大遮陽傘一撐,喊一聲:“來了,熱包子。”然後,收錢,找零,拿包子,還不時往上推一下近視眼鏡,一板一眼的,很像那麼回事兒。
有老年人問他:“你是那個賣包子的婦女的兒子吧?”
他說:“對呀,我是她兒子。”
“你是大學生?”
“我是高中生,明年才考大學呢。”
“哎呀,這孩子,你看拿包子那樣子,跟幹了多少年似的。”
曹大洋聽到別人誇他,就朝人家笑笑,鏡片後面閃著亮晶晶的光。
正如曹大洋所預料的,天越熱,包子賣得越好。吳翠芬上午下午又各加了一鍋,這樣就是上午和下午各蒸四鍋包子。就說上午吧,曹大洋先推出去的兩鍋,基本上十二點前就賣完了,吳翠芬剛好能把後蒸的兩鍋送來。有曹大洋幫忙,吳翠芬的工作效率高了,也沒覺出比原來累。晚上回來,守著老曹和大屯,便一個勁兒誇獎大洋。
這一天老曹喝了二兩小酒,便一本正經地跟大洋說:“大洋,包子賣得好自然好,但咱不能耽誤學習,爸爸的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你可不能再讓我失望啊。”
一邊的曹大屯一聽老曹的話,一撅腚離開桌子,推開門就走了。
曹大洋緊皺眉頭,說:“爸,守著我哥,你咋這樣說話,他本來心情就不好。”
老曹把茶杯猛地往桌子上一蹾,大聲說道:“我就是說給他聽的,你看他這熊樣,整天死眉耷拉眼的,給誰看?”
這時候門一響,曹大洋回頭一看,嚇了一跳,哥哥竟然又回來了,他忙站起來。曹大屯也不說話,兩步跨到老曹面前,不等老曹反應,一把抄起老曹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巨大的聲音把老曹和大洋都驚呆了。曹大屯停都沒停,又摔門出去了。
吳翠芬急慌慌從廚房裡跑過來,看著滿地的瓷片和茶葉,瞪著眼睛問:“這是咋回事?大屯呢?”
曹大洋忙笑著說:“沒事,娘,我爸爸一不小心把茶杯子摔了。”說著,忙彎下腰去收拾那些瓷片。
老曹很受打擊,靠在椅子上半天沒說話。曹大洋一邊收拾著垃圾一邊說:“爸爸你放心,幫我娘賣包子,我都當休息,就這樣,我一天還能學九個小時的習呢。”
七月下旬的這一天中午,天氣特別悶熱,有一種暴雨將至的感覺。曹大洋身上的背心全都溼透了,他不時地拿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一把臉,眼鏡片早已被汗水所模糊,但他來不及擦,眼前還有兩三個人正等著買包子。這時候,從市場裡走出兩個兇巴巴的男人,兩個人都光著膀子,其中一個剃光頭的,手裡舉著半個茴香苗餡的包子,這隻手的手腕子上,還刺著一個大大的“忍”字。他們來到曹大洋麵前,那個光頭把包子往他面前一舉,說:“哥們兒,你看看,這餡子裡藏著啥玩意兒?”曹大洋伸脖子一看,竟然是一根雞毛,但他發現雞毛和餡子並不是混在一起的,心裡禁不住起了疑問,嘴裡嘟囔著說:“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他話音未落,那半個包子已經摁在他臉上。那人罵道:“操你媽,你包子有髒東西,你還不承認。我讓你不承認!”說著,一腳踢翻盛包子的箱子,包子立刻滾得滿地都是。
曹大洋一看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