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偽君子的真面目?”
“娘,誰教他故意存心和我們挽翠樓過不去?是他不給我們活路走,難道我還對他客氣嗎?”曹綠袖也惱了,不懂為什麼娘非但沒誇獎自己,反而為了個外人痛罵自己的親女兒?
“你以為靠你那三兩招就可以把沈大人迷得神魂顛倒,任憑你搓圓捏扁?”曹媚娘怒氣衝衝,毫不客氣地嗤道:“你當自己是如柳嗎?”
曹綠袖一呆,驀然湧起了陣陣悶痛氣憤不平!
“對,我不是如柳姐姐,可是我有絕對的自信能夠幫娘打理起這偌大的挽翠樓,而且我一定能成為京城新一代顛倒眾生的花魁娘子!”她衝口而出,不甘心地氣紅了眼圈。“我是你的女兒,可你從來就不信我有能力幫你,也從不把我的志願當一回事,你的眼裡就只有如柳姐姐而已!”
“你就這麼想當妓女嗎?”曹媚娘怒極反笑,“放著清清白白的日子不過,竟然自甘墮落想從妓,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啊!”
看著孃親又氣又怒又傷心的模樣,曹綠袖心下一痛,語氣不由得放軟了些。
“娘,妞兒不是天生賤骨頭,非得當妓女不可。只是……挽翠樓是我們的家啊,是挽翠樓讓我們吃飽穿暖,免於淪落街頭餐風宿露,也是挽翠樓讓所有花娘姐姐們有個棲身之處,不必流離失所,飄泊無依。”
曹媚娘望著女兒,心頭滋味複雜萬千,一時無言。
“說到底,咱們樓裡的姑娘又有哪個不是天生苦命人?”曹綠袖望著躲在柱子和屏風後頭那些想勸架卻又不敢的姑娘,隨手一指,道:“像翠花姐,死了爹,跑了娘,家裡光嗷嗷待哺的弟妹就有三五個,她當初自願賣身,不也為了養家活口嗎?”
小翠花聞言不禁紅了眼圈,頻頻拭淚。
“還有紅杏姐姐,她狠心的繼父先是將她賣進了那個壞心色鬼王員外家,名義上是當奴婢,結果被王員外給生生凌辱了,末了還被醋桶王夫人給狠狠打將出來,轉賣到咱們樓裡來。”她看著感懷身世、嗚嗚低泣的小紅杏,不免心酸地道:“雖然現在是做妓,名聲不好,還得被那些臭男人這個那個……但是因為有娘您掌著,只要是不三不四、折辱姑娘的客人就會被大棍子攆出去,起碼也有個安心的保障。”
“嬤嬤,妞兒說的沒錯……”小紅杏嗚嗚咽咽地開口,“在樓裡吃得好穿得暖,雖然得賣笑陪睡,可比起以前在王員外家,現在的日子已經是安穩幸福得多了。”
“嬤嬤,雖然外頭人總說您是個愛錢如命的狠心老鴇,可是我們心裡都明白,這春街上的勾欄院不下數百家,唯有挽翠樓裡的姑娘好吃好住還能挑客人,嬤嬤也不作興打姑娘出氣。”
花春春也吸了吸鼻子,感慨地道:“一樣是淪落風塵,我們可比其他花娘幸運太多了。”
“是啊,挽翠樓已經是我們的家了,就算當妓女不比從良風光,可是我們這些殘花敗柳,如今還能指望什麼呢?”
“所以挽翠樓不能關門,要是關門了,教我們這些苦命女子怎麼辦呢?”
花娘們你一言我一句,又感傷又是帶淚地紛紛進言。
“你們……你們……”曹媚娘環顧著眾人,不禁也鼻酸了起來。“唉,可自古民不與官鬥,更何況妞兒是在玩火,她這樣戲耍、玩弄、欺騙尚書大人的感情,弄得一個不好,可是會大禍上身的啊!”
嬤嬤這麼說也有道理,姑娘們面面相覷,一時也沒了主意。
“可是我覺得沈大人對我是有特別感覺的。”曹綠袖小臉有點紅紅,忍不住辯白道:“他幾次三番都特別照拂我,待我也很溫柔……如果我能夠讓他真的喜歡上我,到時候或許就不必搞得那麼難看呀!”
如果,他能夠真心體諒她們的處境,能夠為她們著想,看在她的面子上高抬貴手,她自然也不是非毀了他的前程、敗壞他的官聲不可。
一想到他對她微笑,抱著她四處找大夫,甚至是悄悄為她蓋上大氅,深怕她著涼的模樣……曹綠袖心兒不禁一陣怦然,滋味又是泛甜又是溫暖。
唉,她這樣處處算計著他,可他卻懵然不知,還常常待她好。
倘若他知道她心底打的卻是這樣的如意算盤,他還會對她這麼溫柔嗎?
她一張小臉突然有些蒼白,心下也惶惶不安了起來。
曹媚娘嘆了口氣,心酸酸地望著女兒,“妞兒,咱們這樣的家世,你覺得沈大人有可能甘冒前程受損的危險、蒙受官宦上流界的異樣眼光,甚至是眾人非議的難堪去喜歡你嗎?”
曹綠袖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