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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他主管後就免了。以前,政治部經常拿電影費當獎金髮,他不,他將錢用來買圖書、活動器具,以充實圖書室、文化宮。以前,俱樂部主任不坐班,他坐班。以前,圖書室、文化宮三日兩頭不開,名存實亡,他來後三日開兩日,室內整潔宜人。以前,圖書、活動器具有人借走不還,流散現象厲害,他規定逾期不還罰錢,丟失損壞照價賠償。�諸如此類。�

就是這樣一個難得的公道的正派的好人,科裡的人仍然怕他。他們怕他的秉直無私的性格、精神,他們擔心自個或多或少、或深或淺的隱私秘密讓他發現,然後被揭示出去,然後或身敗名裂,或羞愧難當,或令人嗤笑,貽人口實。他們共同有一種感覺:他遲早甚至很快會發覺自個的不是不正之處,於是自個就會倒黴一場。他們這種被正直擊敗的不祥感覺和害怕當眾出醜的壓抑感,一直在為他而生,而保留,而持續,而發展。因此,他們不敢當他面隨便放鬆自個,以前借的書去還了,以前要的東西不要了,開會時深思熟慮地講每一句話,發表每一個意見,做每一件事體,唯恐一個疏忽,一個小不小心,暴露出自個不能見人的陰謀詭計,撞上槍口,倒上黴頭。他們為他曾經的行為和現實的名望所威懾、疑懼,不寒而慄,不言而喻。同時,他們又欽佩他,欽佩他鐵面無私的品格。當然,更希望他早日捉拿住別人的什麼把柄,對別人猛烈開火。總之,人們都把他當作自個的朋友,同時又是對手。如果哪陣子,他或探親或出差或生病住院,外出了,不在科裡,人們一方面如釋重負,同時又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疑慮他不在家,有人就會放肆損人利己,科裡馬上會發生與自個無益甚至有害的事故。�其實,多少時日過去,科裡並沒有因為少了他而發生什麼可怕事,也沒有因為他的存在而出什麼亂子。平時光,他既沒有出醜別人,也沒有殃及自個。有時節,他明知道誰做了什麼不光彩的事,卻並不見他向上檢舉告發,只是當其本人的面,指責或勸告而已,遠沒有跟他們各自想象的一樣可怕。儘管這樣,他們各自內心那種不祥的感覺,依然一直謹慎地保留著,深深地潛伏在每一個人的心底,好像過去了今朝過不去明朝似的。他似乎成了他們間的一顆定時炸彈,誰都不知它哪天哪時會轟然爆炸。至於具體到何時光會爆炸、會爆炸在誰的身上,對此,他們並不知道。�事實的確如此。�

再講在日常工作同事中,他們同樣也怕他。�科長怕他是因為他時常不把科長當作自個領導看。或者講科長自認為是這樣。�俱樂部隸屬宣傳科管轄,本來俱樂部的一切活動、開張、規定,都是經過科長過目表態才實施落實的,可上官江把任後,經常自作主張做什麼、決定什麼。原先從不這樣,他突然這樣,科長便不免多慮,想他是否是看不起自個想跟他搞對抗?想他是否是已經看穿自個所以才不把自個放在眼裡?想他這樣自行其事會勿會損傷自個在科裡和部裡和威信?想他這樣下去會勿會出亂子?想他有些作為會勿會叫領導看不順眼?想他背後是不是有隻大腳在幫襯他?

諸如此類。�

其實上官江的想法是,俱樂部是個獨立單位,科長只作宏觀指導,具體事務工作俱樂部主任有權自主自行。如果叫科長操心諸多瑣碎小事,一方面是給科長添亂,讓科長陷於具體事務中不能自拔,該乾的幹不成,實際上損害了領導形象;二方面是說明自己無能,也降低了自己的形象。�也許他想的是對的。�

老王怕他是因為他敢當面批評老王的工作態度和作風什麼的。老王搞教育搞得有點不大對頭,他經常埋頭給領導、上級機關寫總結、講話稿、經驗報告、政工研究、理論資料,卻很少時光,化很少精力組織部隊實在的學點什麼。大家都覺得老王這種做法不切實際,可就是沒人情願出面指點他不是,包括科長。大家認為管別人家事體是吃力不討好,犯勿著。而上官江卻犯上了,他經常當面指責老王工作顧上不顧下,務必虛不務實,搞形式主義,做表面文章。云云。�老王知道自個做工作的確有大半心思是想討好上級,圖個名譽。但以前從沒讓誰發現自個這種心思——他以為別人家不講他是因為沒發現,而上官江卻一下子發現了。於是他想上官江是否是特別重視自個的言行?想他是否是有什麼特異功能?擔心他是否是還發現了自個其它問題?想他哪天是否是也會向領導告發自個?想他的存在和影響會勿會最終導致自個當不成科長?�諸如此類。�

其實,上官江並沒有什麼特別功能,也沒有發現老王其他的什麼不是,更不打算檢舉揭發他。他只是認為,老王工作方法不大對路,自個作為同事應該幫助他、提醒他儘早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