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不熱道:“某身無餘訾,小友何必還打某的主意?”
我不由背心冒汗,難道這人是鬼,居然能看透我心裡所想,大駭之下,忙道:“先生何出此言,這第一卦,在下欲知天下大勢。就,就測字吧”
儒生好像還是有點不爽,沒好氣道:“還請小友出字。”
“那就一個算字吧”,我無奈道。
第一卷 江南奇才
第六章 測字(下)
“算?好,很好,很強大,那我們就來測測這個‘算’字。不知小友欲問何事?”儒生依然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只是原本如劍般的濃眉微微挑動,讓我周身泛寒。
“既然既然先生有意,在下卻之不恭,這三卦,小可都測這個‘算’字。”
“恩?”儒生顯然有點意外,我不等他說話,忙道:“在下這三卦。依次問天下大勢,個人福祿,還有還有姻緣。”
儒生不再說話,溫潤如玉般修長的手指輕輕撫著美髯,不時微微點頭,若有所思,而那天邊的太陽彷彿也受他心情的影響,時而探出頭來,給他的子民一點溫暖,可是少頃卻又羞澀躲回雲層,而那儒生卻也又時而點頭,時而搖頭,面色陰晴不定。
我不由詫異萬分,不就是測字麼,總不能這世上還真有人能未卜先知,喝高了一順嘴就是什麼狗屁天機?我才不信那,你們要真能知曉天機,怎麼自己一個個還活得那麼寒酸,什麼?你說氣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自己飯吃不上病看不起房住不上還談什麼氣節,那都是士族們吃飽了拿來騙人的,你還真以為我們是和諧社會啊,錯,我們大晉,咳咳,雖然不比當年了,可是還是地地道道的,啊,太平盛世啊。
終於,那儒生鼻子翕動一下,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從懷中掏出三個銅錢來,只是這三個五銖居然已經快變成綠色的了
靠,你不至於這麼寒酸吧,我心裡暗罵,看著你這鏽跡斑斑的綠錢,老子臉也快綠了,不對,剛不說測字麼,怎麼改占卜了,你丫欺負我不懂行啊,啊?
於是,我不顧他的反對,強行從他那順走了銅錢,並且以揭發他忽悠信徒為威脅,終於迫使他拿出了測字用的竹簡,狼毫。
“小友,其實,其實占卜也不錯的了,何不”儒生滿臉堆笑,眼睛都眯成一條縫,而且也沒方才那副倨傲,可是越是這樣,我越是懷疑,你小子到底怕什麼啊。
於是,我不理他的嘟囔,還是大義凜然的在竹簡上寫下一個飄若游龍,姣若驚鴻,彷彿兮若青雲之閉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以下省略若干)的算字。
只聽一聲雷鳴,我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原本陰沉沉的天瞬間暗了下來,堆的厚實的烏雲賣力的往下壓,好像這麼壓能壓出水似的。
儒生沒有哆嗦,人哪能那麼掉價呢,他只是輕輕顫抖一下而已
“這個,這個‘算’字啊,《說文》曰,算,數也,從竹從具,竹子,咳咳,竹者,不剛不柔,非草非木,不折節,不附勢,非至貞君子不可當也。”
老小子說得搖頭晃腦,我聽得卻微微有些發怵,還不折節,不附勢,失手了不折節能了事麼,上面沒人罩著能混的下去麼,可是那儒生卻好像說上癮了,一大堆子曰詩云雲山霧罩的讓我鬱悶不已。
好容易沒用的完了,終於到了正題,“故,方今海內大亂,五胡亂華,群雄並起之時,正英雄輩出之日,小友天縱其才,地蘊其勢,大可於此千帆相競之際浪尖弄潮,如此上可慰天心,下可承民意,萬世之功,千秋之業,小友何其幸也。”
吹吧,你吹得我差點就信了,我狠掐一下大腿,好歹從“鬼話”中活了進來,看他依然說得唾沫橫飛,我忙插言道:“打斷一下,您”
“幹什麼,不知道打斷長輩說話是不禮貌的行為麼?”儒生顯得很不滿。
“小可有僭,不知前輩可是姓張,漢時大天師張角可是前輩先人?”
“你!”儒生原本白皙的臉瞬間漲紅,“你居然,居然把我和那個跑江湖騙吃騙喝的東西相提並論?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我習慣性的縮縮脖子,再使勁一梗,道:“難道不是,你,你居然說天下大勢和在下休慼相關,難道不是故作妄言?”
“哼!”儒生大袖一揮,不屑道:“此乃天機,天下萬物皆有其理,世間萬事皆有其因,所謂事不可知之而可察之,縱可察之猶不可任之,豎子何其愚也。”
“這個,小可唐突了,還望先生見諒。”看他那突然變得凜然的氣勢,我居然不由自主的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