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嫻熟地削起蘋果來了。昏黃的燈光中飄蕩著詭異的氣氛。陸靳不覺緊張得吞了好幾次口水。削好蘋果,並在碟子上均等切開後,袁樂軒卻微笑著把刀子向自己遞過來。
笑意並沒有滲進眼睛。那裡只有一片冰冷的迷霧。
“陸靳想要的是刀子吧?”
果然完全被看透了。
心臟撲通撲通地強烈跳動著。喉嚨乾裂得火燒一樣。他著魔似的無法從對方那張掛著自嘲笑容的臉上移開視線。
“來吧。拿過去啊。不過我事先宣告哦。就算你用刀子威脅我也是沒用的。我巴不得能被你殺死呢。”
變態!這個人果然是無藥可救的瘋子!
陸靳猛地奪過刀子。深呼吸了一口氣後,他把還沾著蘋果甜膩汁液的水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但果然還是有點害怕,下一秒他就儘量不著痕跡地把刀子移開了一點。
實在有夠窩囊的。
暗暗自嘲了一句後,陸靳屏息看向被自己出其不意的舉動嚇得頓時呆住了的袁樂軒。
“那麼我就用自己的死來威脅你好了。快放我走,不然我就割下去。”
“割吧。”
咦?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驚地看向眼前這個明明說了那麼多次喜歡他,現在卻乾脆利落地說出這麼一句冷血的話的男人。
袁樂軒冷冷地輕笑著爬上床來,完全無視他手上還拿著的黑柄刀子,從身後抱緊了他。他頓時驚得不知所措。水果刀就那樣輕易地被奪走了。一下秒粘稠而鋒利的刀刃就貼在他的臉頰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他甚至覺得臉上傳來輕微的刺痛。
“你死了的話,我就自殺。真好呢。殉情的話,你就會永遠屬於我的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傢伙總是把那個蠢得要命的詞語掛在嘴邊呢!
“神經病!死了的話就什麼都沒有了!我怎麼會屬於你呢!”
“不是啊。你不會明白的。也是呢,你怎麼會明白?你根本就從沒有想去搞明白。我到底抱著怎樣的心情。這對你來說無關緊要,連路邊的花花草草也比不上。”
“你又在發什麼神經啊!快把刀子拿開!”
噗嗤一聲輕笑之後,水果刀終於離開了自己的臉,但是抱著自己的手臂卻更加用力了,彷彿要把他的腰折斷似的。
“是了,陸靳。我給你看一樣很值得懷念的東西吧。”
隨意地把鋒利的刀子放到身側的床上,袁樂軒就從口袋裡拿出了一隻深褐色錢包。語氣詭異地輕快。一陣鑽心的寒意瞬間竄上到後背。
“我一直都把它放在錢包裡,有空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真的深有感觸啊……有時候甚至會忘了身邊還有人在,失聲哭出來呢。”
修長的手指伸進錢包的夾層裡,慢慢摸出一張泛黃的薄紙。一瞬間,腦子像炸開了一樣,一片空白。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了。緊緊貼著自己的袁樂軒大概察覺到自己的反應了吧。只聽見冷冷的笑聲從頭上傳來。
“我總是在想……當時你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寫出這幾個字來的。”
皺巴巴的普通筆記本紙張被緩緩攤開。只見上面歪歪曲曲地寫著黑色的大字:不、要、再、纏、著、我。
當初深紅的鮮血在歲月的消磨下,沉積為同樣觸目驚心的墨黑。
對那個紅腫著眼睛,在病房外面不吃不喝不睡地等了自己一整天的少年,他在看到對方的瞬間,做的第一件事卻是割破自己的手指,在隨便撕下的一張紙上寫下這麼幾個字。
欣悅的表情瞬間石化,彷彿看到世界末日降臨一樣。
是啊,他當時到底是抱著怎樣一種心情寫下這麼幾個字呢?抱著怎樣的心情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呢?
“不過我也真蠢。明明都被拒絕到這個地步了,還在那裡大吵大鬧。真是太不像話了。”
不想聽!不想聽!不想聽!這個人太奇怪了!怎麼可以雲淡風輕地說出那件近一年來都在他夢中纏繞不散的噩夢呢!
父母最後還是離婚了。無論孩子怎麼盡力去挽救,大人還是一意孤行地破壞了孩子唯一可以停泊的港灣。決定和母親一起生活的少年必須跟隨母親搬到別的城市。然而在搬家的前一晚,少年久違地打電話給他,說要最後見一次面。
“求求你了。已經……誰也不能依靠了。”
誰也不希望撫養孩子。一直以來都知道父母不喜歡自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