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平靜地道:“真乃勇士也。”
侯大勇驚出一身冷汗,抬頭見臨街房屋密佈,多為二層小樓,若有箭手藏匿其上,後果不堪設想,雖然他並不負責柴榮地警衛,仍然大聲對身後的禁軍將領道:“趕快派人逐屋搜尋,不能讓一個人留在房內。”
禁軍龍捷左廂都指揮使高懷德負責保護柴榮,聽到侯大勇的命令,飛快地看了一眼趙匡胤,這才拱手道:“接令。”兩隊禁衛軍迅速衝進了街道兩旁的房屋,不一會,聽見房屋內不斷響起了慘叫聲。
這時,從楚州衙門湧出了數十人,當先一名赤膊大漢提著兩個首級,快步來到柴榮面前。
張彥卿眼睛一隻睜得圓圓的,一隻半眯著,他平時有一個習慣,做出重大決定之前,眼睛總是半眯著,當雙眼猛地睜開之時,便意味著下定決心了,此時,張彥卿失去了生命力,所有的思考和決心都隨風而逝,兩隻眼睛也就各行其道了。
柴榮變態地看著張彥卿的首級,柴榮年輕之時,家庭貧賤,曾經到南方經商,當時張彥卿還是南唐軍中小校,兩人曾有數面之緣,張彥卿還出手相助過柴榮,此時,見到故人首級,萬般滋味湧上了柴榮心頭。
柴榮很快就調整了心態,冷冷地道:“把張彥卿、鄭起業的首級掛到木杆之上。”
城內地殺戮仍然在繼續,禁軍軍士三五成群在城內亂竄,只要看見沒有穿軍服殺,立殺無赦,天將晚時,城內瀰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
天黑之時,中軍傳來停止屠殺之令,城中之民,早已十室九絕。
劍指秦川 第一百九十四章 廟堂之高(二十四)
更新時間:2008…12…29 14:52:24 本章字數:6270
夜已深,楚州城一片黑暗,沒有燈光跳動,沒有夫妻呢喃,沒有小孩哭鬧,沒有看門狗狂吠,只有零星的慘叫聲、重傷軍士的呻吟聲、軍營裡此起彼伏的鼾聲。
血腥、濃重得讓人窒息的血腥,鋪天蓋地籠罩著楚州城。幾匹快馬在城中賓士,馬上是中軍傳令兵,他們一邊奔跑,一邊大呼:“屠城結束,各軍回營。”
各、軍、回、營,這幾個字在血風中漸漸遠去,隱隱約約又在城內迴盪。
城南有一個乾淨整治的小院,為都監鄭起業居所,柴榮入城後,就暫時住於此。其實,城內最好的院落為防禦使張彥卿的府弟,只是張府人口頗多,大屋小廳血腥氣太重,而鄭起業是都監,家屬均為人質在南唐主手中,府裡只住了一個小妾和三個奴僕,人少,血腥氣就稍稍少一些,軍士們提水沖掉地上的血跡,燃起禪香,鄭起業的院落就恢復了往日的雅緻和乾淨。
在鄭府的大廳裡,擺了七八張桌子,每張桌子前都有一個燒鍋,燒鍋下面是做工精緻的小鐵爐,鐵爐裡燃燒著紅通通的木炭,燒鍋裡盛著暗灰色的熱湯,在炭火的燒炙之下不斷地翻滾著,破裂的氣泡中散發出令人垂涎欲滴的羊肉香味。
柴榮專心致志地吃著肥嫩的羊肉,似乎沒有理睬眾臣的激烈爭論。
範質是老資格的宰臣,雖說大周朝實行的是首輔宰相輪換制,可是憑著其資歷,他在幾位宰相中說話仍然最為分量,他不緊不慢道:“契丹新主耶律述律年少執政,朝政頗為荒廢,據傳他每夜招來眾臣酣飲,經常是通宵達旦,第二天白天才起床。遼人稱之為睡王。遼之燕王牒蠟被殺以後。繼燕王牒蠟鎮守幽州的是南京留守蕭思溫,蕭思溫是公主駙馬,為人不修邊幅,最是怯懦無能,此時,正是奪回幽雲十六州的大好時機,正可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若錯失良機,等到遼人恢復了元氣,則北伐定然難上十倍。”
範質所說之事,涉及在遼國的內亂:內亂始於遼太宗耶律德光之死,耶律德光當年率失兵攻入大梁之後,滅了後晉,耶律德光卻在北歸路途中。病死在河北在殺狐林,南院大王耶律吼、北院大王耶律翰共同擁立永康王兀欲為帝,是為遼世宗,而遼國述律太后喜愛幼子李胡,擬立為帝,太后、李胡率軍與遼世宗戰於潢河,遼世宗勝利,不過亦留下許多暗流和政爭。最後遼世宗也被謀殺,於是睡王耶律述律即位,他即位以後,又殺掉了密謀反叛的燕王牒蠟。
大週一向以遼國為主要敵手,因此,眾位大臣對這一段歷史都知之甚深。不過,相同的歷史因為不同人來解讀,也會有不同的看法和結論。
侍衛軍主帥李重進是皇親,更是重將,他素知遼軍地戰鬥力。和範質兩人意見完全相左:“遼人朝政雖然有些亂,可是遼軍軍威極盛,遠非南唐、西蜀所能相比,我軍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