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做朝廷棟樑。卻是真正遇事,連一個敢開口說話的人都沒有了?笑話,這個朝廷,就是個笑話!”
被太子這麼一通罵,這個連皇帝都敢懟的衙門裡,滿場皆是臊紅的臉。
終於有人開口了:“殿下,老臣當時就在大殿門口往裡觀瞧,只見文相公與甘相公互相指責,皆言對方是謀逆之賊。”
趙頊聞言,又問:“那周世宗麾下之太祖的言語,可也是文彥博昔日所言?”
“正是。”
“果然,果然。”趙頊說了兩個果然,起步就走。
眾人連忙躬身去送,趙頊出得門口,邁步就跑了起來。
司馬光眉頭已成了川字,嘆息搖頭,看向眾人,說道:“今日你們答了這一語,便是坐實了一事。”
“中丞,本就是如此,難道讓我們都閉口不言?”
“中丞,我也並未說什麼,我就是說我自己看到的事情,也沒有說一句臆測之論,當時,我就看到殿內,文彥博與甘相公二人互相指責對方是逆賊。如此而已,實事求是,未有一句妄言。”
司馬光長長嘆了一口氣:“唉……謀逆大罪,滿門的性命啊。”
“那也是咎由自取,就算再不喜歡一個人,就算私仇再深,也不該如此行事,否則國將不國。”
“若是都如此行事,不若就把朝堂變成一個戰場,看誰刀更利,那還要我等作甚?還要百官作甚?若是如此,亡國就在今日!此等風氣不止住,遺禍無窮。殿前殺大夫,諸位……能開這等先河嗎?”
殿前殺士大夫,太讓人忌諱了,這大宋朝皇帝都已經不殺士大夫了,遊戲規則已經立下來了,豈能更改?
一旦破例,這官還是人當的嗎?幾十年寒窗苦讀,幾代書香傳家,朝堂上命都保不住,那還有什麼意義?這豈不是與整個天下作對?這還是受到全天下士族階級擁護的大宋朝嗎?
司馬光看著群情激憤的御史臺,問了一語:“諸位要上奏嗎?”
“中丞,下官今夜便是不休不眠,也要上那萬言之書,痛陳此事之過也,歷朝歷代而下,到得我大宋,好不容易有了如此清明之政治,豈能一朝而改?”
“是啊,難道真要回到以往,動不動就宮變,動不動就內亂?”
司馬光點著頭:“諸位既然已經決定了,那我也不多言了,今日就散了去吧。”
御史臺裡散了。
政事堂裡卻還沒有散,富弼與文彥博對坐。
文彥博還在可惜:“可惜了,如此大好機會,卻被幾個軍漢給攪了,李璋著實無用,瞻前顧後,再也難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富弼說道:“只要陛下還在,總還有辦法的。”
“唉……就怕陛下經歷此番,撐不住多久了,太子殿下被甘奇那廝蠱惑得不輕,我等怕是難上加難了。”文彥博也開始憂心忡忡了,就怕太子登基,甘奇真的就水漲船高,大權在握。
富弼答著:“盡人事聽天命。”
富弼語氣開始平淡了,這讓文彥博有些不舒服,問道:“富相公莫不是想要偃旗息鼓?事已至此,哪裡還容得偃旗息鼓?”
富弼搖頭:“我可未如此去想。”
倒也不知富弼內心真作何想法,但至少不是他話語那般。就算偃旗息鼓了,富弼這幾朝賢相也不怕,背鍋的就在當面,他怕什麼?他又沒去見李璋,他又沒有與甘奇當殿指責,他雖然與甘奇有過杯葛,但也不至於因為那些小事就鬧個晚年過不了,他照樣是賢良老相公,老資格在這擺著呢。
文彥博還道:“那就好,富相公,如今無論如何,咱們也要為陛下把此事辦成了,這可是為了江山社稷。”
富弼看著文彥博此時還激動不已的模樣,嘆著氣。也不知是不是在為文彥博覺得可惜,可惜了這麼一個為江山社稷如此賣力的人,卻還不知可能死到臨頭了。
“富相公,咱們還得入宮,只要陛下稍有好轉,咱們就得趕緊再定下計策。甘奇殿內殺人,還是當著陛下的面殺了趙家子弟,這也是大罪,也可拿來作文章。”文彥博是想破腦袋想著辦法。
富弼起身,不置可否,只道:“嗯,那就入宮去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