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丹兒猶豫片刻,終於還是點點頭。
二人留下梅道清繼續照顧重病的梅用後,這才一路從正房出來,來到醫廬的西廂房中。
待得二人來到屋內,點燃燈盞,梅念方才不緊不慢道:“現在已然入夜,鹿姑娘自白日便全力在床邊照料偶感風寒的二弟,果然盡心竭力,不負當年青梅竹馬之情。”
鹿丹兒卻不以為然道:“我的用哥我自然是心疼的。”
梅念卻笑道:“你的用哥?卻不知在鹿姑娘心目中我那謝家妹子卻又是我二弟什麼人?我這個二弟可是祆教上下從教到教眾早已公認的二姑爺呢。”
鹿丹兒冷笑一聲,答道:“那又如何?這次可是姓謝的知道了用哥的身世自己害怕連累用哥主動離開的,這等與用哥有不共戴天仇怨的仇人之女,又怎能配的上用哥?如今她既然決定一去不復返,用哥與她自然再無牽絆。”
“一去不回?這世上的事又哪裡可以做的準?也許哪日那個傻丫頭說不定難耐相思之苦便就回來呢!”看到鹿丹兒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梅念這才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謝鶴語到底被你藏在何處?還不交出來!你應該不忍心看著我二弟明日一早拖著病體便天南海北地尋人吧?”
“我藏她?笑話!”鹿丹兒此刻早已騰地站起,厲聲道:“沒憑沒據你莫要含血噴人!”
梅念高深莫測地笑笑道:“姑娘想要證據這有何難?”說著鋪開桌子上早已準備好的紙筆,略略在硯臺中加些水磨了磨墨道:“小生這廂斗膽向姑娘乞求一字,卻不知姑娘肯賜此墨寶否?”
鹿丹兒上下打量梅念,卻只見後者拿個筆桿,除了滿眼期待地看著自己,當真看不出其意欲何為,半晌終於無奈地接過筆道:“何字?”
梅念不慌不忙道:“很簡單,心如蛇蠍的‘心’字。”
鹿丹兒聽聞,手中的筆啪地落在紙上,面色一變,厲聲道:“你……你什麼意思?”
梅念卻仍是這般不急不徐道:“紙汙了,姑娘看來是不肯寫了?”頓了頓又道:“不過無妨,好在小生手頭恰好也已經有了張姑娘的墨寶。”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紙,在鹿丹兒眼前晃了晃,接著道:“這張便是姑娘下午為二弟所開藥方,”指了指其上第二位草藥的藥名道:“穿心蓮,正好乃是小生所求的那個心字。”
鹿丹兒道:“你既然已然得到,想來此處便已經無事,我要回去繼續照顧用哥。”
“不急!”梅念一把攔住鹿丹兒道:“小生此刻手中尚有另外兩幅字尚需請姑娘鑑賞指教一番。”言罷又從懷中取出兩張紙,將三張紙並排放在靠近燈光處,接著道:“說來也巧,這三幅字並非出自一人之手,原本理應毫無關聯,但是卻不想小生這個讀書人,一生偏好舞文弄墨,對於筆體筆跡更加可算是略有研究,便在剛剛不經意間小生竟然發覺這三幅字竟然有一字,不對,準確說是半字,也就是這個‘心’字格外相似,看來應該出自一人之手。”說著先指指第一張穿心蓮的心字,又指著第二張的最後一個念字的下部的心字,最後其手指又移向第三張紙,指指其中一個思字的下面的心字後,繼續道:“卻不知姑娘可否認同小生的這點拙見?”
鹿丹兒看向第一張紙時,神色還算正常;看向第二張紙時,眼見乃是謝鶴語那日走後所留的書信,鹿丹兒看罷這張神色間便已經略顯不安:待其看向第三張紙時,竟然不由得倒退幾步,片刻方才聲嘶力竭地指著第三張紙道:“你……你到底是從何處找來?你怎麼會有此物,給我說清楚!”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傷心逝
梅念此刻不慌不忙道:“姑娘對此物看來是似曾相識?”頓了頓又拿起那第三張字條道:“這便怪了,這張賣身契乃是幷州城最大的青樓滿堂嬌的頭牌花魁牡丹姑娘在三年多以前賣身之時親手所寫下的賣身契,上面尚有其指印為憑,卻不知姑娘觀之為何這般失常?”
鹿丹兒卻急忙掩飾道:“你莫要胡說,我怎會失常?這賣身契我平生從未見過,什麼牡丹、芍藥我統統不知道!”
梅念只是笑笑繼續道:“說起來,小生當真十分佩服鹿姑娘這般狗膽包天,睜眼說謊的本事!”頓了頓又道:“試問這世間又有哪個女子敢於在相公仍然健在,且對自己千依百順、寵愛到令人髮指的境況下,卻仍能如此狠心地見異思遷,見到美貌男色便突然間莫名其妙地便成了寡婦,名正言順地便可以投入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
鹿丹兒此刻臉色煞白,厲聲高喝道:“你莫要信口開河!再這般胡說詆譭我名譽,我便讓用哥將你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