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回一下頭,更沒有看他們一眼。
只是這個人靜靜站在那裡,讓人覺得壓抑。不知是那個簡單的墓堆給人以壓抑還是這個站著不動也不說話的奇怪灰衣人。
這個看來山水秀麗的地方似乎是一個不祥的地方,無論誰走到這裡似乎都忍不住要顫抖幾下,身體顫抖聲音顫抖,不知是對這座墳墓的害怕還是對墓前那個不說話的人,抑或對往事的內疚?
道長嚥著口水,身體艱難地向前跨了一步,顫聲道:“你是誰?”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那個知道答案的人連頭都沒有動一下,也沒有開口說一個多餘的字。灰衣豎起的領子把他的臉遮掩在陰影之中。
四面樹林間發著呼嘯的聲音,憑添幾分恐怖。
那具僵硬如一塊鐵板的人的手輕輕蠕動,僵硬的身體在忽然之間竟透出溫柔之意,輕輕地撫摸著那塊墓碑,就像是在撫摸一個心愛的女人。不過,裡面躺著的也確實是他心愛的女人。
良久良久,他的溫柔消失殆盡,他的身體在轉眼之間又變得筆直和剛硬,就像那塊石碑那樣。
他的個子並不高大,可是卻給人一種高大威猛的感覺。無論個子多麼高大的人站在他面前都會覺得自己在這個人面前竟然渺小的如同螻蟻。
他揹著手,他不說話,他也不再動。
面對這樣的人感覺是什麼?可怕、恐懼、心煩……
可能什麼樣的心裡也不能具體形容出自己此時的感覺。
空氣似乎凝結,那“隆隆”飄蕩在耳際的流水聲也似乎停頓,更像是在遙遠的地方。
空氣凝結之時,水聲也從人們的耳朵消失時,幾雙眼睛才看到那個負手而立,一般灰衣飄動的奇怪人腳下,有一顆腐爛的頭顱,黑漆漆的——應該說是被火燒為這種顏色。
他轉過了身,慢慢地轉過。
好奇的眼睛立刻向他的頭看去。豎起的領子掩住了他的大片面孔,只有一個筆直的鼻子斜斜出現在視野。
好久,他緩緩抬起了頭,豎起的領子也在他抬頭的剎那鬆軟下來。
“啊!”
聖大忍不住驚呼起來。
這世上固然有長相醜陋者,長相醜陋者造就了這世上美麗的人。可是這張突然出現的臉卻像是把所有醜陋的人也造就的漂亮。
三道奇怪的刀疤,三條像是變種的蜈蚣,甚至每一隻爬行在臉上有腳都能看得很清楚。每一道疤都在述說著他的不幸,而面對這樣的不行,他選擇的卻是無言。他不說話,他靜靜地看著不知何時手裡多了一根鐵槍的道長。當然道長的手有些哆嗦,他本來不想哆嗦,想拼命握緊拼命想讓自己平靜,可是手此刻好像不是他的。
右面的臉像是掛上去的,似乎一碰就會掉下來。如果說他是鬼絕對沒有人相信他不是鬼。眼角的皺紋似乎更深,更長,也說明這些年這個人心裡的事一直在糾纏著他。
這是一張沒有生機的臉,沒有生機並不是說這個人沒有生機,而是這個人不會給人帶來生機。他的眼睛很亮,就像秋天深夜天空的星星,針一般的光芒,禿鷹般的犀利。
好久,那人眨了眨眼睛,道:“你終於來了。”
道長想起往日的歲月,看看眼前的人,然後點了點頭,道:“我實在不該這樣來。”
那人道:“也許你這樣來是最好的。”
道長緊張的神情終於平撫,開始他以為他看到的是一個鬼魂,現在聽到活生生人的聲音,雖然聲音有點冷漠,可是畢竟是人的聲音,他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畢竟他也是一方梟雄,恐懼會有,可肯定不會被其困擾。
灰衣人看了一眼杜棄,道:“帶他們走吧!”
杜棄點頭,他知道灰衣人的意思,帶他們走吧——其實就是帶他們下地獄的意思。
“你的使命,讓你周圍的人跟著你下地獄。”
這句話清晰地從記憶中出現在他的頭腦。
杜棄揮動手中的劍向站在這裡多餘的兩個人看了一眼,然後沿著來時的路走去,走向遠處的樹林。
待杜棄走遠,道長無奈地一笑,卻沒有說話。
灰衣人道:“你以為我已經死了?”
道長道:“以前我確實以為你已經死了,可是現在我卻看到了你。不過,你其實確實已經死了。你已不再是當初那個疾惡如仇的霍天棄,霍大哥,而是一具行屍走肉。你的臉已經不是你的臉,你的人也不是你的人,雖然刀還是你的刀,可是心中卻已無對未來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