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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換了旁人,或許當真開始懷疑到底哪端才是真實,哪端才是虛無,好戰是真?抑或嗜武是真?

重樓眼中只有漸漸凝聚的一片冰寒,他沉默,卻清明如一。對他來說,過去的終究是過去,即便一直蟄伏隱藏在某個角落等待再次被喚醒的時刻,也是徒勞,試圖用那些久遠的事來挑起他內心的魔障,不過是竹筷撥動水銀湖泊,碎沉得乾淨。

然而冷哼尚未出口,卻有輕微嘆息重疊迴盪,你錯了,你錯了。

那聲音不知何時響起,亦不知來自何處,似是雪白蛛絲輕柔纏繞慢慢襲裹,而周圍的景象也隨之逐漸模糊,濃重的血紅淡去,暈出了一片灰灰白白,仿若和著清水的黑墨傾灑在宣紙上洇出了水墨肆意。

那聲音詭秘,卻又令人恍惚沉迷,只因太過極端的矛盾,強烈的不安。如若佛偈中夾雜著柔靡豔曲,天魔之舞卻用了清聖吟唱,多愁善感卻冷眼觀世,明明無情卻寸斷了心腸。

魔尊不屑,雖不曾出聲,滿面盡是嘲諷之意,本座怎會有錯?

意料中的無人應答,也是裝神弄鬼吧,然而聲聲嘆息不去,終是擾得人心煩意亂。

他忽有剋制不住的怒意湧上,手腕發力便要使腕刀露刃,割開這迷濛屏障。但他甫一睜眼,便是又一處陌生之地。他已將方才重回的舊事盡皆忘卻,前塵盡是虛若夢幻泡影,是空如露如電,是劫亦緣。

抬頭是高懸明月,玉盤樣的圓月四周有飛雲流蘇般的垂墜,被夜風吹散成絲絲縷縷的纏綿,月光鋪蓋在林間,和著瀑布奔騰而下的水流,一同轟鳴著撞進深潭,岸邊巨石被沖刷得異常乾淨,彷彿美玉一般,光潤圓滑。

他側首,意料之中的看到雪白衣袍的身影端坐,靜謐安詳。月光照在那人白衣上,有種會灼傷眼睛的錯覺。

“你不高興。”玄霄淡淡開口。

“你倒識相……方才若不是本座及時收手,你此刻已是一具屍首了。雖是尋常比試,但對手是本座,你不全力以赴也罷,居然還敢走神,真道本座不敢傷你麼?”

一刀一劍凌然直插於地面,絕世利器此刻斂盡了殺氣,鋒銳的利芒在月光下也柔和了那削薄的弧度。重樓目光迴轉,卻看到那人也偏於此時睜開雙眼,目光交匯流動,某種難以言喻的意味無聲傳達。

月華清麗,照亮這方寸之地,卻不如眼前這人眸中神光湛然,月華盛不過他的奪人犀利,卻又幽深清澈,便如潭中水,

水中月。

玄霄唇角為勾起一抹極清淡的笑容,“我是在想你。”

“咳!本座有何需要你想的,比武若是如此輕易分心,你便是再修煉五百年,也定然是無法打得贏本座。”

重樓語氣是極驕傲,可惜對面那人卻一清二楚魔尊一貫的作風便是,愈窘迫,愈跋扈。

“凡人壽命實在短暫的很,與之相比,神與魔幾可享有無止盡的生命……我只是在想,尚有這般漫長歲月,你與我,是否便要一直這般如此過著,比武鬥酒,無煩不憂。你身為魔尊,可也滿足?”

重樓暗紅亂髮桀驁不馴的翹在頭頂,遮掩著頸間盤旋的繁複魔紋,若隱若現。他沉默半晌,忽然兩指併攏,一道勁氣向著深潭而去,頓時激起漫天水花,紛紛揚揚散落一地的晶瑩剔透。

他站起身,並沒看向玄霄,而是對著雷般炸響轟鳴的瀑布,看那如墮天白練一般的巨大水流飛墜而下,忽的一笑。

“這世上沒有誰能強迫吾重樓作何事,”他轉頭,“所有,皆是吾心甘情願。”

然而他並沒有看清那人面目神色,忽有一隻白玉杯凌空飛來,他輕巧伸手捉在手中,詫異望去,卻看見幾欲令他心膽俱裂的畫面。

白練般的瀑布不知何時竟變作了咆哮的火龍,極長的火舌舔舐過後便只剩焦土,只是一眼的時間,那人全身便已被襲裹在烈焰中,只剩一雙眼眸留存,定定望著他,卻又在頃刻之間化為烏有,噴薄而出的烈火彷彿是熔岩般摧毀一切,縱然……

玄霄!……

重樓只覺心中有什麼爆裂開來,全身的血液一瞬間都蒸騰成淡紅的霧氣瀰漫在眼前,什麼都看不清,從未有過的萬般情緒糾纏在一起,幾生幾世的悲傷憤怒一齊湧上,這一世都沒這一刻的心意來的複雜多端,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想說什麼做什麼,只覺得所有靈力在體內瘋狂竄動,只需要一個出口,一個出口……

他猛然高舉雙手,腕刀鋥亮,月下泛著冷冷清輝,明明是火焰般的灼燒氣息,卻冰寒刺骨。

“重樓!”一聲清越,魔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