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忽地猝然一緊。她怔怔看著面前這人,似乎還有些不能立即接受這人正是自己在會上海的輪船上結識的沈新南。
韻柳還在遲疑,沈新南卻已經伸了另一手過來,勢要拉她起來。
韻柳的目光卻從他伸來的手上淡淡的撇開了,她低下臉,不去看他,自己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了身。韻柳從沒想過船上那一別之後,竟還會再見到他。如今再見,心中也說不清是何感想。她只是默然的低下臉去稍稍整了一下自己弄亂的衣服。
沈新南這時低眼去淡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拿著的那枚戒指,他自然看出這是個男人的東西。而一個女人拿著個男人的東西,那多半就是定情物了,尤其,她剛才明顯是對這東西極為的珍視。——沈新南的神情之中掠過了一抹黯淡。
目光淡淡的從那戒指上移開,他隨即便把手伸了過去,默不作聲,將戒指遞向了林韻柳。他並不想過多的打聽這是誰送給她的東西。看著他遞過來的戒指,韻柳略顯遲疑的抬眼去看了他一眼,才伸了手過去,從他手心裡拈起了那枚戒指來。
“老闆,”正在這時,一個年輕男子朝沈新南急步走了過來。
韻柳也隨即轉眼看了過去,卻見那個男子手裡竟拿著一個牡丹花繡面的拎包,——正是自己被搶去的那隻。當意識到正是沈新南的人從那兩個賊的手裡把自己的包追討了回來,韻柳再次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得多出了那麼一絲親近的柔和。
那年輕人一走過來,就把包遞給了沈新南,新南接過包,徑直就轉手遞給了韻柳,一面淡淡提醒她道:
“看看有沒有少了東西。”
“多謝。”韻柳輕聲道過謝,接了過來,並沒有去檢視東西,只是把戒指在包裡安妥放好。
“老闆,”伴著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生叔走了過來,他低聲提醒沈新南,道,“我們該走了。”
沈新南默然點了點頭,將要轉身之時,他的身子卻忽然是稍稍頓了一下,嘴角微動了一動,似要向韻柳說些什麼,卻就在這遲疑之間,他的眉宇間不知為何透出了一抹凝重來。並沒有再多看韻柳一眼,他便轉身,舉步向路邊停著的一輛汽車快步走了過去。
韻柳就站在路邊,默默的看著他上了車。只是,不知為何,她隱約能感覺到今日的他身上透著一份深沉的凝重,彷彿是有著什麼沉重的東西在壓著他。……韻柳不禁在心裡黯然想道:
“不知道,這樣一個人,是不是也會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傷懷心事呢?”……
車子開動了,沈新南才回過臉,從後車窗中望出去。
他看見韻柳乘上了一輛黃包車,已經朝著相反的方向去了。看著她坐著黃包車漸漸走遠了,沈新南心中忽然生出幾分悲涼:
此刻,他距離自己多年前的那一段舊情緣越來越近了,而眼前這個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女子會是以後漫漫歲月裡陪伴自己的那個人嗎?
不會再像綺雲一樣,過早的就離開了自己,獨留下他一人品盡寂寞滋味,在這蒼茫人世間……
一座老宅前,沈新南的車緩緩停了下來。
沈新南從車裡走了出來,他沉沉佇立門前,抬頭看了一眼門上的那一方匾額,上書著‘賀府’。一切如舊,——
恍若還是昨日。……
只是,細看下來,依然可見門兩旁掩映著的翠竹顯然已經粗壯了許多。
畢竟,已經是七年過去了……
門開了,一個年輕小子走了出來,上穿一件中式白色短褂,下穿黑色燈籠褲,腳登黑布鞋。
生叔上前,遞上了一張拜帖,一面道:“我家先生特來拜望賀爺。”
年輕小子接過拜帖,一面循著生叔的指引,上下打量了幾眼車前站著的沈新南。
“等著。”撂下一句話,那小子一轉身又進去了。
畢竟已經是七年過去了,這年輕小子想必是府裡的新人,並不認得沈新南。不過,未消多時,他便又回來了,敞開門來,恭身請道:
“先生,請吧。”
門前的沈新南正要舉步,這時,卻有一縷微風吹過——
門旁掩映的翠竹應風輕輕搖曳起伏,響起陣陣沙沙聲,似傳遞誰人幽思,似感應誰人低吟,透著幾分淒涼,幾分滄桑。
沈新南心中一聲沉沉的低嘆,邁上石階,跨進門去。
轉過一道影壁,昔年熟悉的一景一致立即如畫卷展現眼前。
恍似墜入舊夢之中。
從一踏進這所老宅院,新南心頭就有一種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