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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咐著“阿牛你先守一個時辰,然後是你,你。。。”他挨個點著,“一個人一個時辰,都警醒著點,別讓他昏過去,也別把他渴死,聽明白了?”幾個人點頭,他又看向水水,皺了皺眉,沒有理會,帶著人離開。

諾大的廳室,顯得空曠安靜。在這衛所大獄當值已經有二、三年了,時間久得讓阿牛認為自己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環境。這裡犯人不多,一般只關押一兩個,但從未斷過。從未中斷的,還有犯人的慘叫聲。用心狠手辣來形容石詠之大人是遠遠不夠的,容貌秀美,舉止優雅如女子一般的石大人,想出來折磨人的招術要多狠就有多狠。以阿牛的粗線條神經,也常常暗自想,萬一有一天落到石大人手中,還是快快自我了斷比較好,在他手裡,絕對是生不如死。阿牛作獄卒這幾年,衛所大獄裡進進出出的所有犯人,沒有一個能在石大人手裡挺去,再硬的漢子,最後也會被他磨得痛哭流泣,哀叫求饒。

但他感到這個人會不同。他安靜、服從,卻讓人有異樣的感覺。那是一種漠視生死的絕決冷洌,一種倔強到骨子裡的不屈服。就象鋼鐵,就算打碎成塊,研磨成粉,也改變不了那種不能隨意揉捏的硬度。就象現在,空曠的大廳裡如此的安靜,除了角落裡水水低低的啜泣聲,火盆裡木炭爆裂的噼啪聲,就只有他壓抑的呼吸聲。一定是很痛,痛得他屏住呼吸,直到不得不吸氣,即使是吸氣,也是儘量急促地,輕吸一口氣,然後屏住,斷斷續續地撥出,彷彿這樣,就能減少身體因呼吸而擴張的幅度和頻率,少少能減輕一點因此而帶來的疼痛。可即使是再怎樣的痛,他也不出一聲。

阿牛覺得自己都佩服他了,這個人只要醒著,就絕不會呻。吟。這麼瘦削的身體,怎麼會有如此絕大的毅力。阿牛現在很好奇,他怎麼會被捉住。上過戰場的他知道,以悍不畏死而著稱的西秦人,想活捉一個是多麼的不容易,更多的是以命搏命,戰鬥到最後一息。他不相信這個人是畏死貪生,世人都知道,秦人落到楚人的手裡,會有何種待遇,更何況他還有個殺星的名聲。

看著火光閃爍中身體沁出的汗水,凝結在光滑的面板上,一點點,順著微微起伏的曲線,慢慢滑落,一路流下晶瑩的水跡。如果沒有那些刺目的傷痕,這具身體該有多麼誘人。再加上那樣俊美的面容,難怪在戰場上要以需要以鬼面示人。在軍營裡,生得相貌俊美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就這樣盯著,看著垂頭不動默默忍耐的他,阿牛覺得自己忽然有點可憐他。那樣的出身,那樣一身的本領,落到如此境地,被自己這種粗坯小吏折磨、羞辱和蹂躪,面對所有人的敵視痛恨,忍受所有能夠被人想到的痛苦,生不如死。

阿牛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走過去從木桶裡舀起半瓢水,遞到他嘴邊。拓跋野稍稍抬了下頭,從亂髮的縫隙裡看了看近在嘴邊的水瓢,卻實在沒有力氣湊過去喝,咬著牙垂了頭,知道下一刻會被人抓住頭髮掰開嘴往肚裡灌。

果然,有大手撩開他的亂髮,然後抓住頭髮使他抬起頭臉,他配合地微張開嘴,接下來讓他意外的是,一股清清涼涼的水流極輕柔地被倒進嘴裡。真的只是一點,讓他來得及嚥下,並沒有因氣息的不足引起再一次的嗆喘。他詫異地微睜開眼,迷迷濛濛的視線中,阿牛那雙牛眼映入眼簾,那眼中,竟然有些許憫然。他心中暗歎,卻顧不得許多,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大半碗,真是難得的優待啊。身體上令他最痛苦的,其實就是咳喘,每一次呼吸都會帶來體內體外劇烈的痛苦,更何況是用力的咳。無論處於怎樣的疼痛,每咳一下都能讓本已痛苦不堪的身體遭受更大的疼痛。

“痛苦永無止境”他不禁想起自己的老師,那個整天坐在輪椅上,面色蒼白憔悴的人曾經發出的感嘆。那是一次殘酷的訓練結束之後,幼年的他趴在地上不肯起來,老師悲憫地感嘆:“人生短暫,痛苦卻永無止境,絕不會因為你不肯起身迎戰而放過你。”說完,手裡的蟒鞭就帶著呼嘯落在年幼的身體上,痛得他渾身打顫,滾著爬著站起身來,從那以後再也不敢因畏難而耍賴。

這一個時辰裡,張阿牛每隔一刻就起身給他喂一些水,每次都以與他粗豪相貌不相符的耐心等待他一口一口慢慢吞下,沒有一次嗆到。看到他順從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從自己端扶的水瓢中飲水,就好象一頭兇獸,對自己的好意能理解和順從,因而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滿足。而一次又一次地抓住他凌亂的長髮,扶起他的頭,再加上曾經按揉他身體時手掌與那面板曾經有過的親密接觸,使他產生了一種奇異的親近感。而喂他喝水時,與他同在灼熱火盆的炙烤中,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