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衝護士罵了一句:“我靠,多打點麻醉會死嗎?!”
我如約來到國安,在所有技術人員不善的目光下坐到一臺電腦面前,平靜地將十個指頭放在鍵盤上,深深呼吸了一下,摒棄周圍所有的哼笑聲,閉了閉眼,看到腦海裡那堆程式碼一個個在我眼前劃過。
這些程式碼的組成很精緻、很漂亮,無論看多少遍,我都有當初剛拿到時那樣驚歎的感覺。
我對它們的記憶,已經深入骨髓,甚至不用刻意去想,就可以完整地拼寫出每一段程式碼。
我一邊背誦,手下一刻不停,飛快地輸入一行行程式碼。
所有的人安靜下來,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近三個小時,看著我一口氣把所有程式程式碼輸入電腦。
螢幕上密密麻麻,看起來像一大盤棋子。
終於把這個龐然大物交了出來,我一瞬間百感交集,彷彿有什麼東西終於卸下了,又有什麼東西被捆在了我的身上。
我站起來的時候晃了晃,有人好心地扶了我一把,有人忍不住不放心地問了一句:“靠背的?會不會有錯?”
我看他一眼,淡淡道:“不會——我背過上千遍。”
說著,我掏出隨身碟,遞給領頭那個組長:“我爸改裝過的一些程式,應該會有用。”
我父親說,我活在這裡,有這個能力,總得做點什麼,來讓我像一個華夏人——他從來沒有想讓我去當一個英雄。
只是英雄的兒子,總不能當一隻狗熊。
作者有話要說: 呼呼。我真是一個勤奮的作者
☆、男神爭論
國安的事我沒有時間去繼續關注,而是每天呆在醫院裡戰戰兢兢,生怕周啟崇什麼時候心跳停擺。
我不敢碰他的胸口,但有時會趁他睡著把耳朵貼在他左邊的肩膀上,感覺那種微小的震動。
他之前有一次在搶救過程中心跳停了。據張全後來的說法,我當時狀態不好——臉色慘白,手腳冰冷,直到我的臉色開始發青,他們才反應過來我被憋住了——尤醫生差一點就要對我進行就地搶救。
其實我記得那種感覺,只是不像張全說得那麼糟糕。
那時尤醫生換班,出來時面色疲憊:“不太好,心跳已經停了,老汪在試針灸,還在搶救。”
心跳停了。
我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卻並沒有一下子崩潰或者絕望,而是瞬間冷靜到自己回想起來都會恐懼的狀態。
思維以我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迅速開始飛轉,無數的念頭在我腦海裡呼嘯而過,然後在我還來不及抓住時就粉碎成沫。
我見過人死去,比如我三十年不回家的父親,比如在陽光下離開的周夫人——死了,就沒有了,怎麼找都找不到了。
江豐的離開太悲壯,周夫人的離開太平靜。
周啟崇現在也許也要離開,像一個風箏,“啪”地斷線。
我覺得在那種極短的時間內,我什麼也沒想,又想了許多。
那些在我腦海裡不斷閃現的場景像是傳說中的“走馬燈”,周圍似乎極為喧囂又極為寂靜,有什麼東西轟隆隆地駛過,只留下一片虛無。
周啟崇會死嗎?
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周啟崇又恢復了心跳。
我母親以前告訴我,想讓一個人活著的那種心情,就像在風雨裡護住一根燃燒的蠟燭。
我猜她在說這句話時,想到的是我父親。
現在我的腦袋裡只有周啟崇。
周啟崇手術後昏迷中,我的理智終於回來。我第一次冷靜地思考,如果現在躺在我身側的這個人真的離開了,我會做些什麼。
我當然不會殉情,這種行為太不負責也太矯情,因為我的生命裡不止他一個——我還有我母親要我照顧。這是極其現實的,我若是為了他尋死覓活,想想都令我自己不寒而慄兼起雞皮疙瘩。
更何況,從唯物論的角度來說,靈魂這種東西八成是不存在的,誰也不知道人死後的事情。指不定死了一次後就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我活著,我還可以去回憶他想他,若是死了,我就連夢見他也做不到了。
或許我真的會在悲傷過後同什麼人一起活下去——男人或女人。因為對於我來說,周啟崇無疑是特別的——只要不是他,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是任何人都無所謂。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有時候我懷疑,其實人一輩子只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唯一一個願意與之白首的人,只是有的人要找很久,有的人找